永昌帝看着亲手将他带大的内监,内心也游移――贴身照顾他的宦官介入禁军,他确切想不到田保的筹算。
他没对峙,高阳长公主不好强激,有些绝望,瞥了韩蛰一眼,低头喝茶。
他本日之权势职位,不止是相爷撑腰,更是一刀一剑砍出来,冷厉凶煞,凛然不成侵。
“既是关乎国运的大事, 自须慎重, 臣觉得, 当命户部查过清册, 也许皇上想要的另有其人。且内人已有身孕,不宜在三清殿修行, 请皇上包涵。”
厚厚的一本罪行摆在跟前,永昌帝想护都故意有力,怒道:“上头写的都失实?”
徐尚书是个很有风骨时令的读书人,也没客气,走至画前,将高修远用心留的那处马脚指了出来。
他是都城驰名的画痴,对探微先生更是推许备至,家中藏有一幅真迹,奉为传家之宝。还曾在闲时著书,专考探微先生的平生故事及作画技艺成绩,很多人读罢草稿,深为叹服。
探微先生的盛名流尽皆知,他的真迹更是万金难求。在坐重臣多有保藏书画之好,闻言纷繁昂首,盼能一览。
“这幅寒山图是田保费经心机为朕寻来的真迹。”他极力不去想方才的不镇静,表示那女官将画轴送畴昔,“甄相随便观玩就是。”
世人看他瞧得细心,天然等候他能赏评两句。
伉俪前后退出,各归原处,范贵妃瞧着袅袅走远的背影,再瞧一眼永昌帝,唇边浮起嘲笑。
永昌帝内心犯嘀咕,看向田保,就见那位神采微白,目光躲闪。
永昌帝哪另有表情再演乐祈福,怒容甩袖拜别,满殿官员内眷也自辞职。
群臣有了好画,便请宫人搬来檀架将画悬起,奖饰不止。
永昌帝抄起案上厚厚的奏折,用力砸在田保头上。
这阵子他坐立不安,拼了老命奉迎永昌帝,便是想表尽忠心,盼永昌帝仍能信他。
延庆殿离长清宫颇远,甄皇后怕氛围再度对峙,又小声提示,“殿下,另有乐曲未演。”
永昌帝大怒, 想要发作, 对上韩蛰浑身冷硬, 再瞧见底下端坐不语的韩镜和诸位朝臣, 到底底气不敷。
她目光稍抬,透过珠帘瞧着斜劈面的甄嗣宗,见那位点头,便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先命户部查访,过后再提不迟,皇上急甚么。少夫人的婚事是皇上促进,现在她身怀有孕,也是丧事。前阵子皇上送了幅探微先生的真迹,本宫瞧着很好,便赐赉少夫人,权做贺礼。”
珠帘内半晌温馨,上至帝后, 下及宫女寺人, 都将韩蛰的凶恶眼神看得清楚。
大名鼎鼎的锦衣司使,在内廷也有着凶煞的名声。
他再贪玩荒唐,也知禁军牵系性命,朝政的事他敢不过问,任由韩镜做主,禁军将领倒是他亲身选的――得宠如田保,也只任羽林卫将军,不得介入别处。显赫如相府,韩征进了禁军,也只能是羽林卫的小将。
诸般气愤澎湃而出,烧断这么多年倚赖信重的情分。
底下田保仍在苦苦要求,韩蛰冷眼不语,见永昌帝垂垂偏信松动,才又开口。
他跪伏在地,哀声陈情,老脸上涕泪横流。
别人也许就认栽了,可韩蛰是甚么脾气?
韩蛰“哦”了声, 声音冷硬。
“有。”韩蛰淡声,取出备好的奏折递上,“请皇上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