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
韩征微愣,见韩蛰神采冷凝、目工夫沉,蓦地明白韩蛰或许是想亲身去讨贼复仇,虽不知此事可否实现,仍照实答复。
韩征站在朝西的窗边,落日挑在山头摇摇欲坠,给他身上镀了层猩红般的光。
她端坐在榻边,帮着掖好被角,盯着蕉萃昏睡的韩墨。
韩蛰将糕点吃食搁在桌上,看他神采仍然泛白,有些不放心,道:“父亲挺过昨晚,又有母亲陪着,该当不会再有事。先吃点东西。”遂提壶给他倒了杯水。
加上韩墨克日提及旧事,念及二十年前被毁掉的伉俪情浓,杨氏焉能不恨?
她深吸口气,极力让面前腐败,“如果如许死了,没个交代,我到那里都不见你。”
……
“晁松,本来是楚州一员小将。”
韩蛰并没多问,沉默半晌后起家,托着韩征的臂膀,将他拉起来。
韩墨熬过颇凶恶的一夜,在太医妙手调度下, 烧略微退了些。
他盯着韩征,半晌才道:“以是,为何负气跑出虎帐?”
听罢韩征所禀,杨氏好久不语,终究扶着他起家,说了跟韩蛰一样的话。
丰和堂里有杨氏在,临时让韩征回屋安息。韩蛰往衙署走了一趟,想着韩征明天的颓废模样,有点心疼惯于谈笑不羁的弟弟,顺道去买了几样他喜好的糕点吃食,拎着回府,前去韩征住处。
幼微是杨氏的闺名,畴前伉俪情浓时,韩墨便是如许和顺唤她。
伉俪俩结婚二十余载, 如本年逾不惑,韩墨甚少那样瞧她。屋里的丫环仆妇都在帘外候命, 静悄悄的就只剩伉俪独对。杨氏被看得不安闲, 别开目光, “何必赶着回京呢, 平白担搁了几天。”
这日太夫人病势稍稍好转,趁着气候和暖,便由丫环肩舆抬着,来丰和堂看望重伤的儿子。太夫人上了年纪,这一年半病情时好时坏,本来健旺的身子敏捷衰弱下去,母子相见,看着端方慎重的儿子右腿半残,更是泪落如雨。
屋里温馨得针落可闻,腥苦的药气窜入鼻端,让人嘴里都感觉发苦。
畴前感觉日子难过,现在回看,二十年也就这么畴昔了。除了伉俪豪情不冷不热,实在她过得还算不错――婆婆当然可爱,却没本事压抑她,公公要借杨家的力,也肯容让几分,儿子成器,女儿活泼,妯娌也算敦睦,待韩蛰和令容添个孙子,更有孙辈饶膝,添些兴趣。
“不想就这么带着心结死了,到了那边,仍不敢见你。”他声音渐低。
且一旦那腿废了,韩墨门下侍郎的位子更保不住,重压便尽数搁到了韩蛰头上。
但她不责备韩征,不代表她对此事无动于衷。
独一意难平的,也只韩墨。
过了四日韩墨伤势好转,韩征趁着没旁人时,跪地向杨氏禀明颠末认错。
待太夫人总算肯解缆,出了内间,杨氏便请她往侧间喝茶,要跟婆母说说韩墨的病情。太夫人满心顾虑,又不好多滋扰儿子安息,当即应了,到侧间后坐在短榻上,取软枕垫着。
光州的事韩墨没提过,这些天父子间古怪的相对沉默也让杨氏惊奇。
韩征仿佛没闻声,仍手扶窗沿。
当年誉满都城的俊面郎君,和顺知意,伉俪和美,也曾羡煞旁人。
韩蛰点头,“他作战伎俩如何?”
如何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杨氏已按太医给的方剂,熬了汤备着, 带韩墨醒来, 命人给他背后垫上软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