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敬咧了咧嘴,“南下谋逆。”他倒是没粉饰,“本来想去投奔岭南的陆秉坤,毕竟他对朝廷不满已久――当时还不晓得冯璋谋逆,不然早就孤身投奔冯璋了。若不是被你拦住,两军交兵,还不知胜负如何。”
主将一走,余下部将更不会戍守,里外夹攻之下,敏捷崩溃。
――数代堆集的巨富资财仍藏得安稳,败北当然令人懊丧,他还没筹算就此送掉性命。
好梦在韩蛰南下以后, 垂垂破裂。
“我生在楚州,十几岁才北上餬口。”长孙敬收了茶壶,坐起家子。
他此人也是成心机。
冯璋的阵容早已被击溃,现在困守孤城算是决死一搏,陈陵光复河阴后还需留下些兵力驻守免得再生乱事,到现在,手边能用的兵力未几,大半是韩蛰麾下的精锐。
“不必。”韩蛰仍矗立站着,瞧见那高鼻俊目,随口道:“我觉得你是北地的人。”
“冒充投奔岭南陆秉坤,入他幕府。”
手中暗沉乌黑的剑上,血迹早已擦净,他仗剑在手,顶着冷冽晨风练剑,畅快淋漓。
他年过三十,生得高健威猛,这一起以孙敬的身份跟从韩蛰交战,虽官职颇低,却格外英勇,比起韩蛰也不减色多少。从最底层摸爬滚打上来,又从刑部大牢逃出的死犯人,自有旁人难及的狠厉干劲,现在却甚为落拓的躺在那边,手中握着副紫砂茶壶,温热的水从茶壶嘴倒出,径直落入他口中。
公然,长孙敬神采微愣,诧然将他盯了半晌,“不是给昏君效力?”
仗打得很有点艰巨,从凌晨直到晌午,戍守最亏弱的城门才被攻入城内的兵士轰然翻开。韩征率兵直冲而入,带着澎湃而入的兵士一起冲杀太长街,驰向另一道门。
厥后攻陷数座城池,声望日隆,就连有些官兵都望风而降, 畴前年玄月到本年六月, 冯璋一起势如破竹, 锋芒直逼都城。
六月至今, 短短数月时候, 他敏捷败退, 韩蛰却越战越勇,一如他当初攻向汴州时。
韩蛰讨贼半年,终究赶在过年前擒得叛贼,暗自松了口气。
“傅益也归去了?”韩征技艺跟傅益不相高低,才学却远远不及那位传胪的才子,加上傅益颖慧机变,从汴州到楚州争杀从未停歇,这数月间长进缓慢,韩征跟他数回并肩作战,存亡之间相互照顾救援,友情渐深,也非常佩服。
长孙敬目光微紧,神采变得格外端方寂然,半跪在地,抱拳道:“愿听调派。”
……
“他归去能做甚么。”
“当兵从戎,一定是为给昏君效力。”
半晌,长孙敬才收了诧色,“又要我做甚么?”
韩蛰瞧他一眼,像是露了点笑意,稍纵即逝,率他入帐。
韩蛰瞧着他神采,目光锋锐洞察,“江东的安宁,与其借别人之手,何不握在你手中?”
韩蛰带兵直冲而入,留下韩征在城里扫尾,带人去追捕冯璋。
韩蛰健步前行,走至一处嶙峋奇秀的山石旁,微微顿住。
最后的背水一战,冯璋几近拼尽尽力。
连连败退之下,冯璋气色极差,亲身登上城墙设防。
河阴兵力不算强大,陈陵又有求于朝廷,这阵子对韩蛰倒是很客气。
三四步外,长孙敬躺在树荫下,一张竹编的躺椅微微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