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诺，乖乖签了这份仳离和谈，你整天哭哭啼啼对谁也没有好处，我看了只会更心烦！何况，你也不消装不幸，婷婷都奉告我了，你和高原一向藕断丝连，你嫁给我不过是妄图丛家的财产。说到底，我才是受害者！”
她踉跄着下床，拿起一把泛着青光的莲纹椭圆铜镜。
坏了！
她放下铜镜，只手掩腹，泪如雨下。
今个儿若不是你哥嫂二人一大早就上门苦苦要求，这个媒，鬼才懒得理！我奉告你们，成不成，只这最后一次！我还奉告你们，我王巧媒保不了的媒，谁也别想保得了，沈家只等着官府上门讨要罚款……”
“小诺，嫁给我，我丛浩发誓，此生只爱你一人，你是我独一的老婆。”
这时，本来万里无云的晴空俄然生出一道闪电，将天空划开一道口儿。伴跟着轰轰的雷声，一团火球拖曳着长长的尾巴从天缝中奔驰而出，呯地一声巨响，火球在空中裂成四半，别离坠落四方。
“月儿！”沈日辉大声呼喊。
我好言相劝，道现在人丁希少，劳力不敷，朝廷颁下适婚令，男人满十八不娶，女子满十六不嫁，罚银百两。她若再这般使性子，迟误了自个儿不说，落上个‘老女人’的恶名，还要累及沈家。谁知她倒好，二话不说地将我撵出门，还撂下狠话儿，她就是孤老毕生，也毫不嫁与那些凡夫俗子！
月儿？
“小诺，婷婷她，有身了……”
少初三年六月，甘肃文池。
恐怕气候有变，三人加快了法度。
吴兆容陪着笑容听完王巧媒的抱怨，递上一只水囊，“巧媒嫂莫要起火，大热天的，为此事上了火，可不值当，喝口凉茶消消暑。小姑月然年纪尚小，上月刚满十六，言行不免有失。自从那日巧媒嫂走后，公公和日辉将她好一通数落。此次巧媒嫂固然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她定不会再行无礼之事。”
“丛浩，还和她废话甚么？快把她推下去！她现在就是一个路人皆知的弃妇，就算她摔死了，人们也只会以为她是想不开跳楼他杀，不会思疑到我们的头上来。”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以后是一个好天轰隆——
沈家灰白陈旧的屋瓦才暴露一角，一股刺鼻的烧焦味道便劈面而来。
“丛浩，推她下去！她不死，我们全垮台！”
他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月儿，你有没有……”
她大口大口地吸气呼气，两只手紧紧抱住头部，簌簌颤栗，仿佛要将那些痛苦的回想和狰狞的面孔全数挤出脑袋。
沈日辉定晴一瞧，大惊失容。只见沈家前院中的女子手拿一件被烧焦了的衣裳，面庞熏黑，发髻混乱，衣裙肮脏，通体蒙尘，脚下是一只被劈成两半的木盆。若不是形状婀娜的身材一如既往地出挑，一双吵嘴清楚的大眼睛不断地扑闪着，沈日辉毫不敢信赖面前之人是本身的亲妹子沈月然。
她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