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袖,好久不见。”他替她擦拭额角汗滴。
冷飞雪暗想:这俩姊妹如何见谁都下跪?
“你们今后莫要扮女子了,”龙不归朝两个儿子道,“你们身上有一半汉人的血液,汉人以男报酬尊,而苗人以女子为尊,是以我们家男女都是非常高贵的,你二人再不必粉饰男儿身。我会劝服你们母亲,让你们在江南住下来。”
诉音闻言亦道:“是啊,我也不想一辈子扮女子,将来我还要……还要向喜好的女人透露心迹呢!”
冷飞雪低声道:“苗疆龙氏家属。她们当初替我解了蛊毒,但现在事情蹊跷了,龙长老仿佛熟谙她们?”
龙不归见她有所摆荡,心知不能急于求成,此事只能渐渐劝说,忙岔开话题道:“酒菜都凉了,先吃罢,其他的且从长计议。”
本来方才她姊妹俩向青鸾下跪,是为求她返回苗疆接任族长之位。但是这族长做的委实憋屈,不但要让“蛊母”投止己身,还不能与外族婚恋,怪不得青鸾要逃出来。冷飞雪心下暗想。
龙拂袖面露难堪,道:“晏楚,他是诉音,里头阿谁是慕音,实在……他俩都是男儿身。”
阿箩心中暗想,诉音真是个大大咧咧、心无芥蒂的女人。
“阿爹,你说的但是真的?我一向想来江南看看小桥流水、亭台楼榭。”诉音一脸欢乐,缠着龙不归道,“阿爹你可有空陪我去看?”
刀剑绰约如幻,身影灵动如仙。那是龙不归的成名绝技“双圣”,一人舞剑,仙姿卓绝,剑影堆叠,仿若二人在舞,这套剑法恰是他二人于苗疆郎情妾意时合力而创。此时现在,二人都已年老,可脸上却挂着与年青时普通无二的笑意,浅浅青涩,甚是动听。
“子老矣。”龙氏喃喃道,踉跄几步,以手撑桌。
一时,全部屋子温馨下来。
慕音见母亲发话了,便起家扶她。阿箩挽告状音,冷飞雪也拉着青鸾,几人便往“碧落轩”去。
姊妹俩不敢违逆,当即跪倒在地。
龙不归叹道:“经年鄙俗已是害得我们一家人分离,更是害得我儿躲躲藏藏,不以真脸孔示人,事到现在,为何不敢废除陈规?”
此言一出,苗十六亦拥戴道:“端方乃是人定的,若能移风易俗,换得伉俪团聚,后代承欢膝下,何乐而不为?”
龙不归只点了点头,也不言语。
“标致!”温若忍不住拍掌赞道。
此话一出,龙不归、冷飞雪、阿箩、苗十六和温若皆大惊失容,青鸾倒很平静,仿佛她早已晓得本相。
阿箩见氛围诡异,忙扯开话题道:“对了,龙夫人你们既来了姑苏,定要到我们轩内坐坐,我已备好酒菜,特为几位拂尘洗尘。”
“阿妈,”诉音道,“我和阿姊定会求三妹回苗疆的,你放心罢。”
龙不归连宣称好,又看向慕音。比告状音来,这个儿子仿佛拘束慎肃得很。慕音被他看得红了脸,低低唤了声:“阿爹。”
“母亲存候心,我曾承诺过,定会代替族长之位。”青鸾幽幽道。
龙不归闻言叹道:“当年我因被仇家追杀,逃至苗疆,幸得拂袖相救。只可惜,苗汉之分将我俩生生拆散。我被弃尸荒漠后,得路过村民援救,幸运未死。实不相瞒,我分开苗疆之时,带着满腔的仇恨。每当想到拂袖父母唾骂我的话,我心底便涌起阵阵恨意。他们骂我是身无长物的汉狗,在汉人地盘呆不下去,方避祸至此。他们骂我丧家之犬却心存歹念,企图勾引苗族圣女……言犹在耳,字字如刀,我发誓此生当代再不踏足苗人境土,遂改名‘不归’。但心中又惦记拂袖,便取了她的姓氏龙。分开苗疆后,我日夜不休,苦练剑法,只想在江湖中闯出一番花样,让他们看看,我并非身无长物,并非在汉土呆不下去。我背负一世热诚,只想立名立万,冠绝武林。‘碧落轩’曾助我完用心愿,‘人皮画匠’更是让我误打误撞的响绝江湖,厥后我更不吝助那灵噩作孽……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