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洛寒微蹙眉头:“令师是否仍在人间,犹未可知……可有他好找。”
“说甚么混话,轩主只是退出江湖,又不是躲起来避世。我们经常还能见面的,是不是?”沈千柔摸索道。
“当然没有,”她脱口而出,“我只信得过你。”
冷飞雪急得直顿脚道:“‘碧落轩’确是要没了,三派归并后不就没了!轩主你走了,我们如何办……”
“我早知你们都要这么问,我只答复:不为何。”他叹道,“人各有志,我也累了。只想‘白云深处葺茅庐,退隐衡门与俗疏’。”
见诸人一脸等候,赵洛寒心中苦笑,又不忍拂了他们美意,便道:“是的,天涯若比邻。”
白一忠躬身接过信物,道:“谨遵轩主之令。”
赵洛寒见她如此,知是劝不动了,便不再多话。心想:以叶未央的脾气,怎会任由乃妻长年在外居住,今后定又要生出很多事端。转念一想,这也是今后之事,本身再也管不着了。又想到沈千柔虽凶暴刻薄,办事却胡涂不明,还不知要受多少苦。小冷是呆,而她倒是痴。这一呆一痴,竟让他难以放心。
赵洛寒哭笑不得道:“你们这是做甚,我走了并不是‘碧落轩’也没了。白轩主还会带着你们,混小子们闹个甚么?”
“我让他一封休书放了我去,可他恰好不肯,现在我只得借此机遇,回轩中住。”她仿佛万般委曲与悔疚,说着竟又垂下泪来。
他点头,又点头:“是退隐江湖。”
“这些事本和你无关,我自是不会怪你。只是你既嫁给了他,便好好跟着他。”他叹道,“这人间事,凡是走错一步,今后便再由不得你选。”
“那部属便直言不讳了,轩主是否因为反对三派归并,方才决意退出轩主之位?”龙不归道。
他笑而不语。
沈千柔的师父乃是江湖中有“不死不医”之称的神医穆灵竹,其平生只收有两个弟子,一是沈千柔,一是黎千松。但他生性涣散,并未悉数传授医法于门徒,只孑然一身云游四海,无人知其行迹。
她不由笑道:“轩主,你何时这般狷介闲淡起来?”
“轩主,这是甚么?”沈千柔忽见那桌上砚台下压有一洒金红纸,正要拿了来看,却被赵洛寒一把夺去。
“千柔,你与他好生谈谈,”他又道,“这事或许有曲解。”
她闻言一笑,忽想到甚么:“对了,另有一事。叶未央三番四次问我师父安在,他仿佛在寻我师父。细算来,师父与我别离有十多年了,始终杳无音信。”
赵洛寒又对龙不归道:“龙长老,从今今后,你便是副轩主,望恪守门规,帮手新任轩主,体恤轩中兄弟,事事以本门好处为重。”龙不归亦躬身受命。
他点头道:“不错。”
二人再酬酢半晌,便各自回房安睡了。
“如何像分遗产?”沈千柔轻声嘀咕,“我才不要拿你那破遗物。”一边嘀咕,眼眶也跟着红了。阿箩亦是在旁暗自抹泪。冷飞雪此前听赵洛寒说过一些含混之辞,现在一想,已知他去意已决,更是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你嫌弃我嫁过人?”她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