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有,”她脱口而出,“我只信得过你。”
“轩主,这是甚么?”沈千柔忽见那桌上砚台下压有一洒金红纸,正要拿了来看,却被赵洛寒一把夺去。
“我……”她忽地欲言又止,“轩主,你可怪我?”
她闻言一笑,忽想到甚么:“对了,另有一事。叶未央三番四次问我师父安在,他仿佛在寻我师父。细算来,师父与我别离有十多年了,始终杳无音信。”
“有甚么可谈?”她凄然一笑,“我既来这住,便筹算不回‘富甲山庄’了。他若肯给一纸休书,我自是感激不尽。若不肯,也只怨我此生命苦。”
见诸人一脸等候,赵洛寒心中苦笑,又不忍拂了他们美意,便道:“是的,天涯若比邻。”
“你嫌弃我嫁过人?”她嗔道。
“至心?”她苦笑一声,“方才结婚那几日,他倒是殷勤百倍,恩爱有加,可不久便夜不归宿,成日混迹章台瓦舍。厥后听管家说,他们少庄主向来爱好歌舞笙管,在外流连也并不希奇,却一向洁身自好,并非胡来之辈。我便信了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想前几日我才发明,他竟还在外养了一名舞姬。我派去的小厮说,那舞姬就在城北烟萝巷内的‘荻花苑’,已经住了大半年了。叶未央不归家时,便住在她那儿,二人夜夜歌乐,欢声笑语,好不知耻。”
“这些事本和你无关,我自是不会怪你。只是你既嫁给了他,便好好跟着他。”他叹道,“这人间事,凡是走错一步,今后便再由不得你选。”
“嗯,”她讷讷道,“我是头一个晓得此事的?”
二人再酬酢半晌,便各自回房安睡了。
赵洛寒笑道:“老白说的是,我不至那么矫情。想退隐也非这几日,很早便有此筹算。这些年,和兄弟们一起打斗喝酒,谈天辩论,真真欢愉得很!也想就这么痛痛快快过一辈子算了。只是现在我累了,想卸下肩头担子,悄悄松松、无所事事,过一过平常老百姓的日子。”说到此处,他朝诸人哈腰一拜,道:“还望兄弟姐妹们……成全。”
白一忠躬身接过信物,道:“谨遵轩主之令。”
他笑道:“既退隐了,还拜见甚么?”见她失落,又道:“好了,这事今后再说,眼下天气已晚,明日不知又要华侈我多少唇舌才气与他们说明白,沈大蜜斯就请高抬贵手,让鄙人安息了吧?”
世人见这架式,心中皆不是滋味,想赵洛寒年纪悄悄,自打从上任轩主赵敬诀手里接过轩主之位后,一向带领轩中高低开疆辟土,驰骋江湖,打响名号。对轩中弟子更是珍惜有加,说他是大家奖饰的轩主倒也不为过。现在正逢他丁壮时候,三派归并后他更是有望成为大掌门,这般风景殊荣,他竟激流勇退,退隐山林,委实可叹可惜!
次日,赵洛寒将退位归隐之设法说与世人,引发一阵唏嘘感慨。沈千柔、阿箩、温若、苗十六和冷飞雪等人均表示,要与赵洛寒共同进退,一道归隐。
见她如此,赵洛寒心中不安,软语欣喜道:“叶未央虽行事乖张,但对你倒是至心不假。伉俪之道,相互宽大相待方好。”
“我让他一封休书放了我去,可他恰好不肯,现在我只得借此机遇,回轩中住。”她仿佛万般委曲与悔疚,说着竟又垂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