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又想起赶尸匠之事,便向龙氏扣问。那龙氏道:“苗疆地带多有痴情苗女,她们大情大性,若看上了哪家小伙儿,便爱得天崩地裂。为了永久留住男人之心,苗女凡是请族中‘仙娘’做法。实在,蛊苗族人都晓得,所谓‘仙娘’不过是蛊师罢了,她们学了些下蛊之术,便在苗疆各地称仙。‘仙娘’普通会对男人下一种名为‘桃花蛊’的毒,如果男人断念塌地爱着苗女,那这毒便不会发作,但若男人负心了,‘仙娘’占诀催动,蛊虫便会啃噬男人之心。而我们蛊苗一族,凡是会雇佣一批‘赶尸匠’将这些中了蛊毒的负心男人带到蛊苗地带。‘赶尸匠’先用药物将这群男人迷住,男人便进入假死状况,形同尸首,再用‘摄魂铃’勾住其心魄,一起赶运,来到我蛊苗族地盘。”
他点头叹道:“情之一字,我并不懂。这人间人与事,只不过互换罢了,欠了别人的,便要还,还甚么都好。”
龙氏起家道:“无妨事,昏睡个三两天,便又活蹦乱跳了。”
赵洛寒笑道:“如此说来,我还算交运。”
赵洛寒想起这都是阿箩编的故事,只得圆谎道:“恰是。”
赵洛寒一进屋子,便闻到一股浓烈药味儿。又见一名苗女端着药碗,送入樊篱以后。过了半晌,樊篱被撤开,仆人终是现身相见。那是一名年近花甲的老妪,头戴沉重苗饰,手拄蛇头拐杖,两眼如鹰隼般冷厉,现在正缓缓踱步,朝赵洛寒走来。
“这话极是,最多不过还命罢了。”龙氏如有所思,“老身倒也亏欠过一人,可惜此生无从了偿。”
她沉沉叹道:“你本来已有伤,怎的还……原是老身强求了。”细想半晌,又道:“你这脉象……”
“本来老身筹算将族长之位传与先人,令‘蛊母’重新寻觅宿主。但是‘蛊母’只挑强者而栖,可惜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孩子不学无术,底子难当大任。老身只能再迟延几年,用这老残身子扛着,就只怕龙氏家业要毁在老技艺中啊……”龙氏说得动情,一时哽咽起来。
“年青人,你这是、这是……”她还来不及细说,便听赵洛寒接话道:“积重难返?”
那龙氏咳嗽两声,才道:“让老身瞧瞧这女人。”
龙氏看着他,又是点头,又是点头,又是浅笑,又是感喟。
赵洛寒心想:怪不得有“普渡众生日”之说,这原是龙氏首级放蛊养伤之举。也正如此前诉音所说,平常小蛊虫被“蛊母”引出宿主体内,又被其咬死,故而能救中蛊者的性命。这倒是:偶然插柳柳成荫。又想到诉音四周网罗药材,怕是为母亲调度身子而为。倒合适了一句古话:医者难自医。
赵洛寒自是晓得她看似客气,实则担忧内伤再犯,留下本身也算有备无患。他道:“赵某素慕陶潜之风,无法俗事胶葛,难以脱身。前辈若不嫌弃,赵某可将内功心法奉上,若前辈遵循此法修习,抵抗蛊虫之反噬,怕也不难。”
赵洛寒先是拱手称谢,而后遵循承诺,以内力助龙氏疗伤。疗伤前,龙氏又命苗女将冷飞雪抬出屋外安设。
龙氏再度扑灭三根芳香,催动口诀,待那香火快燃尽时,“蛊母”复又从她口中进入,回归其体内。
“嗯,你也是个明白事理的,”龙氏道,“老身若救活这女人,你可愿助老身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