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飞雪一愣,哂笑道:“是么,你却这般喜好我?”
完颜宗望挑眉,亲身展开一副画轴,画中倒是一把长剑,留白处是徽宗题字:“剑名花间”,附有猩红龙印。冷飞雪惊诧,忽地想起,是了,当初蔡氏父子为讨宋帝欢心,派人画了人间名器,又以“人皮画匠”之名杀人盗器送入宫中,这些画定是他们用以媚谄宋帝的。既然有画,那么定也有神兵了。
“留下她二人,其他随你分派。”他笑道。才说完,却见冷飞雪上前一手拉了刘镶,一手拉了赵嬛嬛,直往营帐去。
“本王的确承诺过,去留随你。”完颜宗望拧眉叹道,“可你若一走了之,本王必将遗恨毕生。你仁慈如此,当真忍心么?”
他亦笑道:“战俘又分甚么男女?”顿了顿又道:“你非宋人,这等闲事最好少管。你可知我虽为王爷,却也有诸多身不由己。本王原不主张攻宋,终归君命难违……罢了,你且放心,本王既开口要了,她俩便是本王的姬妾,今后自是好吃好穿的供着,比起外头那些女眷自要好上千倍。”
她莞尔一笑:“王爷又乱发感慨,我何曾不高兴了?”
完颜宗望亦看向帐外,雪天一色,琉璃天下。一时,二人鹄立无言。
好几箱子的神兵利器。冷飞雪倒吸一口冷气,随便一件也能让江湖报酬之猖獗,遑论几箱子了。造化真真弄人,她非好武成痴,何故这些神兵却展转落入她手?她摸了摸本身腰间那把“幽冥刀”,赵氏出品,天下无双,她并不好殛毙,要如许好的刀怕也是华侈了。
完颜宗翰纳罕道:“怎的王妃比你还焦急?”
才说着,完颜宗望便挑帘而入,一见冷飞雪便笑道:“过来瞧瞧,本王得了甚么宝贝。”他大手一挥,小卒便呈上一个紫檀大箱,谨慎翼翼摆在案上,翻开来倒是一箱画轴。冷飞雪心想,定是金人从大宋皇宫搜刮来的名画,虽贵重,却染了血腥。她皱皱眉,并不去碰。
“往哪儿去?”她叹了口气。
“甚么君子,不过假仁假义的遁词罢了。”他低头嘲弄,“我只不过是你的战俘……算了,这类话你听听便是了。要去要留,仍然随你。”
他一愣,回西夏?
“本王只想你在身边,一向伴随本王。”他悄悄握起她的手,柔声道,“你我虽无伉俪之实,你倒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我尽力禁止本身的一厢甘心,比疆场御敌惨烈百倍,明里无死无伤,可知我早已溃不成军。”
那日,冷飞雪兀安闲营帐内作画,却听帐外一阵喧闹。丫环来回,道是活捉了宋帝,将士们正喝酒庆贺。
也不知行了多久,天公却不作美,飘起雨来。雨水打在脸颊上,与泪水稠浊。昏黄中,却听得有人在唤她。她立足,心内浑沌,那里辨得清那边是雨声,那边是脚步声,那边又是人声。
“临时回金虎帐地,待本王攻城掠地,擒了宋主过河去。”他道。
冷飞雪闻言,鼻头一酸,眼泪更是止不住落下。完颜宗望抓起她胳膊,将她抱上马背,不由分辩,长鞭一扬,策马而去。
她小声道:“旧了解,王爷帮手。”
“落雪了。”冷飞雪忽将目光瞥向帐外,漫天飘起鹅毛大雪,竟将她带到初识赵洛寒的那一年。那年,姑苏城遭受了百年不遇的大雪,她孤苦无依,她双目失明,却被一只雪獒驮到了他身边。今后,“轩主”成了她幼年时最美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