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飞雪越听越觉耳熟,仿佛在那里听过,揣摩了半天也想不起来。等那歌姬一曲结束,她还兀自走神。完颜宗望抚掌一笑,大赏那歌姬。
宗望摆手一笑:“大太子谈笑了。”
诸人瞟了她一眼,见是个黄毛丫头,不觉得意。那破裳父老笑道:“小女人倒体贴起这事来,若论武功,‘天下第一’的称呼定归那‘人皮画匠’了,想他杀死多少武林妙手,当真是无人能敌。试问天下第一,舍他其谁?只不过,此人武德有亏,纵使武功第一,又能令几民气悦诚服?”
老羽士笑道:“我同他父亲赵敬诀是故交。”
“一口一个赵洛寒,你熟谙他?”在坐有一人猎奇道。
诸人见她心神驰之,都笑她没见过世面。一小眼睛男人道:“凡事也不尽然,‘碧落轩’虽说妙手如云,可也有些武功寒微的。女人你这般神驰,不会也想当他们的门徒罢?”
往南奔了数十里,转头一看,身后并无追兵,她舒了口气。岂料,身下骏马忽扬起前蹄,回身往回奔驰。她惊道:“错了!”遂拉紧缰绳,试图制止那马乱窜。可那马哪肯服帖,只是横冲直撞。冷飞雪翻身上马,骂道:“蠢货!”说来也奇,那马见她下来,便不再闹腾,温和顺顺的低头吃草拟来。
“哈哈,赵洛寒在任时,倒有很多女侠客慕名而去,争相拜倒在他门下,可惜赵轩主其人生性古怪,平生并未收徒。”老羽士道,“可叹毕生绝学失传,遗憾至极。”
冷飞雪抿了抿唇,看了他一眼:魁伟矗立,大地肤色,鼻梁有几分像温若,或许那种长相的鼻子代表多情。她别过脸去,叹了口气,一挥马鞭,马儿顷刻蹿出一里开外。
冷飞雪见他一脸诚心,倒像至心实意:“那谢过王爷了。”恐怕他悔怨,谢完回身就走。
她悄悄一笑,并未作答。
她道:“前辈熟谙赵洛寒?”
“‘人皮画匠’再短长也不敌龙不归,依我看,龙前辈才是名副实在的天下第一。”一蓝衫青年道。
“依各位豪杰看,谁能夺得这‘天下第一’的名号?”她淡淡道。
宗望看向她,沉吟很久方柔声道:“女人行走江湖多年,却没听过‘一见倾慕’么?”
歌姬数十人,以鹿狍哨、腰鼓、芦管等乐器鸣奏,又有丹粉艳衣的舞者,手持铜镜,忽高忽低闲逛镜子,镜面光芒闪烁,敲击则收回清脆鸣响,甚是风趣。
她见宗望数日来并无逾矩之止,也不像个十恶不赦的小人,便直言道:“实在我有大仇未报,现在俄然有了些线索,我不得不分开了……王爷乃是当世豪杰,何不成人之美,放了我?”
冷飞雪闻言点头道:“老前辈所言极是,我敬你一杯。”她以茶当酒,先干为敬。细细打量那父老,却见他斑白头发胡乱以簪绾起,身上衣服褴褛污脏,细心辩白才知是件道袍。如此看来,他竟是个羽士。因“玉真教”的干系,她对羽士甚是不屑,现在劈面前父老也莫名失了好感。
“敢问前辈高姓大名?”她凑上前探听。
金人扑灭篝火,搭帐篷,吹打器,喝酒狂欢。侍从将新奇猎物洗濯烤制,周遭满盈起诱人肉香。王子和亲兵们对饮吃肉,好不舒畅,完颜宗磐又命歌姬献艺。
她脸微微一红,再说不出半个字来。宗望将他身下良驹让与她,又道:“本王的战马是毫不肯跟人走的,这匹快马虽不及战马,但也是日行千里的良驹,你快牵了去罢。”顿了一顿,又道:“放心,西夏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