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的是你?”她一惊,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他道:“恭喜你一语成谶。”
“我怎不知?”她道。
叶卓飞正仰着小脸瞅着她瞧,他肤色白嫩,虎头虎脑,眉眼皆像叶未央,唯有唇形从了沈千柔。冷飞雪垂怜地摸摸他面庞,但见沈千柔、叶未央皆以和顺目光看着乃子。她目光又瞟向完颜宗望,这一看不要紧,但听她惊呼一声。
三今后。
冷飞雪方晨起洗漱结束,饮了一口热茶,却听门外响起人声。叶卓飞咯咯的笑声,沈千柔管束儿子的呵责声,叶未央护短的告饶声……看来完颜宗望和叶未央已然返来了。
他想起方才叶未央所给的建议:“不管有理没理,先上前认个错,其他的,从长计议罢。”可惜认错之语才到嘴边,却又被吞进腹内。一时踌躇不决,竟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起来。”他扣住她的手臂,用力一带,将她拉起。
“瞧女人这架式,是想过两招么?”他冷言道。
“啧,真真笑死小我,”沈千柔翻了个白眼,“陪你俩演了这么久,总算闭幕了。”
“当之无愧。”他悄悄笑着,将她从胸前移开,又拉住她的手,二人绕着水塘安步。一时只觉仿佛隔世,统统恩仇都临时沉淀,此时现在只剩一双紧紧相扣的手。
一席肺腑之言,说得她浑身一震。她语无伦次起来:“不成能了,就算没有杀父之仇,也不成能……你对我从未坦诚相待,诸多坦白,诸多戏弄……不知何时你又会失落,我、我总感觉你迟早会分开。”
平常只要如此一吓,她必将屁颠颠跑过来。岂料这一次,她竟涓滴不惧,仍然同他对峙。
“今后不要随便杀人。”她头一热,竟然说出这么一句,听来好笑至极。
“我真是世上绝无独一的痴人。”她苦笑一声,别过脸去,再不看那赵洛寒。
他忽又想起,长白山下她曾哭着说“我与他,有太多恩仇,太多隔阂,毕竟是不成能了”。一时心内怅惘,沉沉叹了口气。
他道:“当时你还在气头上,我担忧你若率性一闹,不肯同我去长白山,反倒迟误你病情。”
他点头。
赵洛寒在屋外两里开外的水塘边见到了冷飞雪。她正坐在塘边生闷气,捡了石子往水里乱扔,口中还振振有词,似是在骂“大魔头”。
她摸索着翻开门,忽又想到恰是第三日了,能够揭下缠在眼部的纱布。但听沈千柔笑道:“小冷你且别动,我来帮你。”
“心死了是么?”他还是淡淡道。
“陪我去长白山的也是你?”她道。
他不想本身在她心中已然如此不堪,抑或他本身就是个不堪之人。他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想从我这里晓得甚么?”
叶未央笑道:“‘王大哥’,呵呵,不愧老戏骨,鄙人自叹弗如。”
她心中大喊不妙,一回身,便撞上赵洛寒那张黑如锅底般的脸。
赵洛寒回过神来,见她早已跑得没了影,当下没了主张。正游移是否要追出去,却见沈千柔走出去。
屋中除了叶未央一家三口,便只剩下她和面前的男人。那男人一袭烟青色软袍,长发束起,面如秋夜皓月,眸似寒潭碧水,浑身披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味。
他道:“不必。”顿了顿又道:“她不是普通女人。”
事关仇恨,无可超越的杀亲之仇,终是逃不过以命抵命。而冷飞雪的心摆荡了,她想换一种体例复仇,将他与本身绑在一起,不让他飞出她的掌心,直到他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