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吴表舅曾经落魄,是关家扶养长大的,但他现在既然已经是监生,那就是个有学问也有点本领的人了。他一走八年,近期才回。关芸娘八年前还是个小女娃,看这脾气,也不象是跟表哥有甚么深厚情分的。这么多年不见,她如何就有底气对表哥说:你没家没业的,我们家对你有恩典,我肯嫁给你就算你占大便宜了,你没来由回绝。你不承诺,就必然是跟别的女人有私交……
秦含真想了想,就问他:“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吴少英仿佛也有不异的设法,咬着牙说:“表妹多虑了。有阿姨和表哥表嫂在,不管如何也不会让表妹自个儿操心婚事。你现现在还是多去看看姨父吧!连张医官都说,姨父怕是不好了。表妹有闲心,还是多在姨父跟前尽孝的好。别的事……实在不是这个时候该提的!”
在关芸娘那石破天惊的诘责以后,回应她的,是一个对秦含真来讲有些陌生的男声,语气里带着孔殷与肝火:“表妹!你不要胡说八道了。本日秦家来人,你说这些话,若叫他们闻声,岂不是平白惹人曲解?!”
“你觉得你这么说,我就会信赖了么?”关芸娘忿忿地说,“她刚嫁人,你就分开米脂了,八年都没返来过,也不肯娶妻。她才死了男人,你就跑返来了,还特地去秦家找她,说你们之间明净?你当我是傻子呢!我爹见你打光棍,筹算把我嫁给你,你推三阻四的不肯承诺。我那里不好了?论家世,你不过是我们野生大的孤儿,就算你现在是个监生了,也不该嫌弃我们家的家世。论面貌,满县城里能比得上我都雅的女孩儿也不是没有,但凭你这点家底,还敢肖想她们不成?论才学,我也是自小跟着阿爹读书识字的,就算没有大学问,好歹也识得千百字,晓得看信、记账,针线女红也不比人差。我样样都出挑,你凭甚么不肯娶我?要不是你内心还念着大姐,还能是甚么原因?!”
吴少英仿佛明白她想问的是甚么:“是真的。”
秦含真还是头一次见这位吴表舅。只见他二十多岁年纪,面貌清俊,面色白净,下巴有些肥胖,长着小胡子,身长玉立,腰杆挺直,根基上,是个挺有型的帅哥。只是帅哥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面上带着几分蕉萃之色,眼里另有红血丝,想来克日熬得非常辛苦。
秦含真略走了一下神,就听到吴少英再次驳斥关芸娘:“我早跟你说过不要胡思乱想,你却偏要钻牛角尖。当年我已经跟着秦老先生读了两年书,先生说我火候差未几了,让我去试童生试,我一试就中了,还得结案首,前去府学读书,也是应有之意。西安城离米脂县足有千里,你既然说我没家没底,囊中羞怯,天然该明白我是无钱返乡探亲,久未娶妻也是同理。厥后中了举人,再入都城国子监,路途更远,也就不必说了。我在国子监肄业多年,师长们都说我学问倒还罢了,只是历练太少,文章缺了味道,让我出外游学,增加见闻。我从都城解缆,筹算一起渐渐回籍,沿途拜访名流,一向走到绥德州见我昔日同窗,听闻表姐夫出事,才赶返来祭拜。即便不为表姐这层姻亲干系,秦兄也是我恩师秦老先生的宗子,我返来给他上一炷香,又有甚么不对?你以此指责我与表姐有私交,实在是牵强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