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夷将麻头社斩尽扑灭,诡计慑服岛上土民背叛之心,于荷兰人而言,这是大错而特错。不过于我大明朝廷而言,倒是可贵之良机。荷兰人此举,一来恶化了与东番土著之干系,二来管束了郑氏东南海上之权势。
沈廷扬见状,知天子承认方才所说的一番话,是以接着说道:“微臣祖辈世居崇明,父执辈亲朋多以京营海贸海运为业。微臣年前曾得陛下恩情,回崇明故乡过年,期间访问拜见浩繁亲朋,兄弟甥侄辈中多有出海前去东番者,是以对迩来东番景象略有所知。
这个年代,勇于跟着荷兰人或者西班牙人的水兵舰队,前去东南亚展开殖民地贸易的人,多数都是一些贩子和冒险家,很少有浅显的荷兰或者西班牙百姓,来到远在半个地球以外的欧亚大陆这一端海岛上的殖民地定居。
十七世纪的荷兰已经是一个共和国了,贸易发财,非常敷裕,以是想要到全天下的殖民地去冒险的人并未几,这也是为甚么他们在北美洲的殖民地厥后被新崛起的英国人掠取走的启事。
“今观闽浙总督衙门督抚报告,相互印证之下,更觉陛下去岁迁徙闽浙哀鸿,充分东番之决策贤明睿智。
因为没有多少真正的荷兰百姓,情愿从敷裕的本土迁徙到远活着界另一端的蛮荒殖民地去安居。
见天子问话,沈廷扬获得鼓励,持续说道:“臣闻,荷兰红毛夷初入东番之时,能够拉拢东番岛南之麻头社土人,以西欧精美之物调换土人物产,与土人尚能和谐相处。
沈廷扬说到这里,微微昂首看了一眼天子,见天子仍在当真聆听,并没有扣问之意,便接着说:
“是以,以臣之见,为稳定东南计,陛下可令郑氏大肆增兵东番,前去防备乃至摈除红毛夷。”
但是眼看着乾清宫里的总管寺人王承恩垂手侍立,不言不动,沈廷扬也不敢出声,唯恐打断了天子的思路。
何如朝廷自有朝廷之端方,内阁和军机处更是朝廷中枢中的中枢,即便是常在天子和军机大臣身边当值的中书舍人,不得垂问也不能私行妄进一言,以是他始终没有比及机遇。
崇祯天子听到这里,伸手打断沈廷扬,说道:“爱卿此话怎讲?朝廷又该如何应对此事?”
“万历中,西欧诸夷蹈海东来,因有海船之便利、枪炮之锋利,常常只需几条战船,三五百人,数百杆枪,就能在南洋之地平灭一国。
“自我大明移民东番以来,岛上群众日众,汉民与土民商贸乍兴,荷兰红毛夷好处大损,遂对之前顺服之土番剥削日重,而麻头社土番首当其冲,以是其背叛红毛夷,投奔东番卫,也是迟早必定产生之事。
“以目前景象看,荷兰红毛夷除非从本国大肆移民,充分东番,定居开垦,然后移风易俗、归化土著,不然必不能悠长。
沈廷扬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不过他却曲解了面前的天子。
是以,沈廷扬略一思虑,当即躬身说道:“以当年三宝寺人下西洋之事迹来看,西欧诸国与我大明远隔重洋,距我东番岛恐稀有万里之遥。彼远渡重洋才气到达此处,不管其驻军补给,亦或者移民转送,都绝非等闲之事。
“现在,荷兰红毛夷迫于我大明闽浙本地移民日众之压力,一改之前对待东番土民之战略,变拉拢分化,为武力征服,看起来阵容骇人,声望大震,实际上则是狗急跳墙、色厉内荏,其越是如此,于我大明朝廷而言却越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