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夫人重新靠回了紫檀壶门矮榻,半眯着眼瞧着银鎏金双层香炉上氤漫的青烟,心下考虑,先不说那哑婆是否规复了影象,又是否能表达出那层意义,退一万步讲,就算谢氏晓得本身孩子被换了的事,也不能如何,谢氏是个聪明人,看得清情势,不问世事数十年了,哪另有手腕窜改乾坤,更何况温世珩现在过得很好,犯不着惹得阖府不宁。
温世玶听了责训,低了头不敢再多言,只包管定会办好此事。
林氏听了方氏所言,想到方氏常日里对三房的照拂,以及方氏因膝下无子而在温老夫人那受的委曲,亦是唏嘘不已。
方氏与林氏又说了会子话,见天气已晚便告别了回嘉怡院,走至西苑月洞门处时,方氏略微停了停,脸上神采淡了去,冷冷地看一眼月洞门内壁处的瑞兽雕纹。
虽不过是家常之景,却倍觉温馨,方氏忍不住拿了帕子悄悄擦拭眼角,哀凄地说道,“我嫁入国公府也稀有十年了,在府里虽说没功绩但也有苦劳,偏这苦是越积越多,偌大的府中却连说梯己话的人都寻不到,自打你们回了盛京,我知你是最好的,每日里都想来西苑与你说几句梯己话,可又担忧打搅了你们,我每次见了轩郎、荣娘、茹娘,是又爱又疼,再思及本身下半生无靠,便不自发的伤感。”
此时温世玶已回了国公府,正靠在胡床上哼着前几日从平康坊听来的小曲,听闻老夫人找他,赶快起家,往祥安堂而去……
温荣地点的房廊相距林氏并不远,已断断续续听得了方氏地哀诉,昂首见阿娘与方氏皆在拭泪,虽是怜悯方氏的,但惊奇为何方氏会俄然与林氏说了这些。
“白妈妈,你差人去二房看看玶郎是否返来了,若返来了,叫到我屋里来。”温老夫人虽思定谢氏不会有行动,但她仍然不喜好坐以待毙,起码,她见不得谢氏的孩子不听她的话,却能过得那么好。
禾铃自谷底爬出后,不知如何混进的盛京,常日里蓬头垢面的在各处市坊乞讨,已是一副狼狈不堪模样的禾铃,却又被黎国公府老奴认出,并接了归去,谢氏亦不嫌弃禾铃又哑又傻,念着禾铃畴昔的好,仍然留在身边服侍。
“哼,你是担忧她俄然规复了影象吗。”温老夫人嘲笑一声,“起来吧,几十年前的事了,就算旧账被翻出来,也不见得就能掀出甚么风波。”
白妈妈战战兢兢地起了身,低着头不敢看温老夫人狠杀的眼神。
温世玶的门下省录事一职,不过是挂个名的,常日里到衙里点了卯,闲闲地吃会茶便走了,无事里或去平康坊听歌伎弹奏琵琶,或者与同僚去那西市斗鸡取乐,再不济回府里懒着,有国公府做背景,没人敢说他甚么,而温世玶本就是荫补入仕,故御史台言官在被办理了后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林氏听了感激地看着方氏,与方氏说了明日里要带温荣与温茹去东市,坦言回京也有一些光阴了,却还未带孩子出去走过,内心非常惭愧。
方氏摇了点头,“你当阿娘的是谦善了,我是至心视你为好姊妹,才掏心窝子说了这番话的,轩郎的好自不必说,另有荣娘与茹娘,都是一等一的妙人儿,只是我也该叮咛了mm,轩郎现在上学辛苦,三个孩子又在长身子的春秋,你是要多费些心机的,常日里缺甚么、想吃甚么,固然与我说了,委曲了你我不怕,可那三个孩子,我是断断不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