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溅了几滴水渍在苏妙真裙边,只见苏妙真没防备,吓得一退,正恰好踩上那碎瓷片上,几乎栽倒,“呀”一声,委曲看向苏问弦。
老苏头进了伯府内院,但见亭台楼阁逶迤不断,假山好水间或有奇珍奇卉,洒扫婢女无不面庞清秀服饰别致,可知这伯府的泼天繁华,还见一绿衣婢女拿瓶装了枝蔷薇,心道传闻伯府里有那暖棚莳花,本日一见,那玄月该谢的蔷薇竟然还鲜艳欲滴,啧啧。
来人衣罗穿绮,恰是苏安,老苏头忙忙见礼,晓得这位是三少爷的近侍小厮,而这位三少爷但是将来要担当二房的人,且年纪悄悄已是举人,多数要考长进士,前程无可限量。
只是不知这木活字的体例是否真的可行,苏问弦拧了俊眉,真真所言的雕版套印彩印,反而更可行一些。
老苏头连连跪倒一拜,冲动得浑身颤栗,大声喊道:“可行可行!三少爷高智,这些体例都精美非常,还请三少爷让老奴去实验一番,老奴包管束出刻印珍本……”
苏问弦搁下景德窑天青茶盏,缓缓道,“这话,可不能再说了……你年后也该豆蔻十四了,不能再率性妄为,还是好好跟着母亲学习如何主持中馈……至于这话本,也别费笔墨,我不会再……”
苏问弦情急之时忘他习武后力量远胜旁人,现在打翻茶盏惊吓到苏妙真,贰内心一软,抓住苏妙真的葱赤手腕,又柔声道:“大户女子都是如此,也不但你一个,安于室是女儿家的德行,你如许下去不定哪天惹出风波……端方就是端方……”
“我在想,这雕版六色套印,不知是否可行……”
“三少爷大才,这但是多少工匠想不出的妙法……”
*
莫不是内爱妾妾?
他跪了半晌也没闻声动静,正欲昂首看上一看时,忽听三少爷沉声道:“你且去内里候着,我唤你你再入内。”
苏问弦冷冷一眼,老苏头两个巴掌扇上自个儿脸,赔罪跪道:“小的失态了,还请少爷宽恕则个……”
但当他听到“拼合字”一法时,身心一震,失态起家拍案叫绝,嚷嚷道:“这体例,绝了!”
“我就是喜好揣摩这些东西,哥哥你晓得的,我看不出来那些女四书,也学不好琴棋书画或是歌舞曲艺,只能拿了这些闲书闲事……”苏妙真欢畅,稀里哗啦就如倒豆子普通,“这些日子我每天揣摩这事儿,连针线也静不下心来学,于嬷嬷还罚了我几次呢,说我涣散……如果我生作男人就好了,这些礼节针线忒没意义,我如果男人,保不得……”
苏问弦在门槛边踱步半天,还是感觉苏妙真现下在气头上,再等等去解释为好。
苏问弦垂目思考半晌,双手一拍,唤苏安细心交代。
“三纲五常如何能被你这么轻贱?”苏问弦冷下嗓音,在几案上重重一拍。
他话没说完,见她一贯弯弯的杏眼此时竟然蓄满泪水,“我如何不本分了,我学那些劳什子三纲五德,我日日都要做绣活,每天闷在院子里,在哥哥你看来还不敷本分守礼吗?”
苏问弦苦笑,劝道:“真真,你到底是个女子,女子就该本分,你行事之处已有特别……”
苏问弦又想起,那《贞观方士录》几乎让傅云天刨根究底。当日他读那那话本,虽觉风趣,但千万没推测会如此得受人欢迎,乃至于贩子之间,口耳相传,现下无人不知这“安平居士”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