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反应不过是觉得奇技淫巧,但真真她却看到了此中的长远,想到了这有助于布衣百姓进学向上,有助于囊中羞怯的儒生刻苦读书,乃至广开民智……待她出嫁,几个夫君如何能喜研讨这些东西的老婆。难怪母亲总也念叨着要她和二妹学习。
琴棋书画学好了,能够红袖添香,略懂外务,也能帮手夫君。但如果像真真如许,不但要懂,还要去做,那就……
另有“李县令听妻善言,三兄弟智取藤精”一节里头,那李县令的老婆为着丈夫的宦途出运营策,被自家母亲晓得骂了一顿,反而辩白道:“咱是女人,莫非就没个真知灼见了,凭甚么不准咱过问他在外头的事了,就是这长孙娘娘,也时不时劝谏皇上呢,可天底下谁说她不贤惠了,您女儿如果个痴傻笨拙的也就算了,既然肚子里有些主张,说给夫君听又如何了……”
“我在想,这雕版六色套印,不知是否可行……”
苏问弦在门槛边踱步半天,还是感觉苏妙真现下在气头上,再等等去解释为好。
来人衣罗穿绮,恰是苏安,老苏头忙忙见礼,晓得这位是三少爷的近侍小厮,而这位三少爷但是将来要担当二房的人,且年纪悄悄已是举人,多数要考长进士,前程无可限量。
进了花厅,见躺在案几上的那本《贞观方士录》第二卷,苏问弦一时心潮彭湃,苦笑连连,连快意儿出去怯怯问句“爷,方才见五女人泪汪汪地走了,但是有了吵嘴”也没闻声。
“哥哥,你能够现在把印工寻来问问。”
“于嬷嬷都说我在端方上是罕见地得体……你是个男人,如果投了女身,整天见闷在这深宅大院里后,再来给我说这些端方女训!”
老苏头进了伯府内院,但见亭台楼阁逶迤不断,假山好水间或有奇珍奇卉,洒扫婢女无不面庞清秀服饰别致,可知这伯府的泼天繁华,还见一绿衣婢女拿瓶装了枝蔷薇,心道传闻伯府里有那暖棚莳花,本日一见,那玄月该谢的蔷薇竟然还鲜艳欲滴,啧啧。
“三少爷大才,这但是多少工匠想不出的妙法……”
“三纲五常如何能被你这么轻贱?”苏问弦冷下嗓音,在几案上重重一拍。
待苏安应下辞去,便听苏妙真从躲避的屏风后出来,欢腾道,“等印工来了,我就持续躲在屏风前面,听你问他……哥哥,我再把这几样关头处讲给你听,你可千万记着了……”
那景德窑天青茶盏顿时轱轳两下,翻滚在地,只听哗啦一片,“咔嚓”几声,瓷碎合座。
伯府印工老苏头,在书坊里正筹办晒太阳,就听得一人来唤:“老苏头,还不从速清算仪容,三少爷要见你。”
但当他听到“拼合字”一法时,身心一震,失态起家拍案叫绝,嚷嚷道:“这体例,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