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弦深深吸气。也不管疲劳在地的侍书与身前面色惨白的杨千户苏全等人,大步生风地就往穿堂外去。同时厉声喊道:“马上备马,点一百府卫往大梵刹去。”
杨千户待要再多言,见得苏问弦弹弹袖口,“本官另有公事,就暂不相陪,杨千户请自便。”
苏经心念电转,回身要进门寻兄长问问,劈面却撞到跌跌撞撞奔出来的侍书、小藕官与杨千户三人。听侍书悄声含混说了几句,苏全悚然一惊,问路边行人强行借来一匹瘦马,便也马上跟上。
本来苏妙真因怕奉告了王氏,既把王氏吓住,又会让大梵刹的和尚发觉王氏的非常,继而生疑。何况王氏一敬爱女,如何肯单独拜别,只怕到时反自乱阵脚,进而功亏一篑。而侍书只是一个奴婢,大梵刹的和尚不会在侍书身上多留意,更不会因为侍书称病分开而心生疑窦。
他不敢下想,强行宁住心神,指尖却也不听使唤地颤了起来。
苏妙真深深吸了口气,冷眼看着地上的觉圆,心机一转,咬牙抬手,扯开外衫,拔下银簪,顷刻间,如瀑青丝委落肩头。
苏全先已被他神情唬得心惊胆战,腿一软就跪倒在石板上,等苏全抖唇说了个“是”时,只见得苏问弦的衣摆早已消逝在穿堂以外。
苏问弦听完这后果结果,任他夙来如何平静自如临危稳定,现在也又惊又怒。他胸臆中似燃了一把滔天烈焰,恨不能马上插翅赶到大梵刹,把苏妙真抢出来:大梵刹的淫僧竟然敢把主张打到苏妙真身上去,的确找死!
杨千户举杯朝上座的苏问弦一敬:“运同大人,这吴同知的事,下官还未曾劈面称谢。”
本来她确如苏问弦所料,一心要救杨乔氏出来。便等得敖力回转而来,两人筹议以后,就在院中制造异动,敞开房门。那觉定听得响动,便离了杨乔氏,进院来看,突听最左的净室里有人呜哭泣咽。
他又成心交友苏问弦,好替丈人乔总商牵个线搭个桥,便借着参议运河驻防的事上门,更带了厚礼只等一表情意。
苏妙真见得敖力分开,心微必然:萍儿该是能保全了。而那些和尚们不知东窗事发,只筹算杀杨家下人,不会去前殿对于王氏和孙荣。同时这会儿侍书也该把音信带到,苏问弦行事利落稳妥,不消多久,他必然前来相救,都没甚么可担忧的。
苏全鬓上的汗水一滴又一滴地冒了出来,他不知究竟何事,但也晓得能让苏问弦搁置下铜政与盐漕两件要务,此事必然非同小可。仓猝起家,跟到运同府红漆大门前,只见苏问弦在石狮子前掠上一匹骏马,松辔挥鞭,顷刻间便飞奔而去。飞扬灰尘里跟了杀气腾腾的两列私卫,俱都奔向大梵刹方向。
苏问弦淡淡一笑:“稽查私盐是本官的分内之事,如何当得起杨千户一声谢字?”说着,他微微抬手,便有一婢上前为杨千户斟酒。
侍书目睹得寻到苏问弦,内心绷着的那根线立时断了,那里瞥见水心亭里另有别人,扑在苏问弦脚下,哭得涕泪交集,话也说倒霉索:“三少爷,女人和太太在大梵刹,在大梵刹遭难了……”
苏妙真如法炮制地处理掉这秃驴,略略整衣,便疾步去探杨乔氏,刚好遇见杨乔氏竭力起家,拔出玉簪就要刺喉他杀。
觉定因着杨乔氏不竭抵挡,即使杨乔氏已受了符水迷香,可在杨乔氏的谩骂冷颜下,他并没得几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