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盏茶的工夫没到,敖力就入了膳厅,也不等她张口,敖力恭敬回话道:“运同大人本日约人在外书房相见谈事,女人不必忧心。”
王氏身后是护送她回湖广的车队,骏马在春草郁郁的官道边嘶鸣,三十个穿甲佩刀的卫兵俱都垂目敛色。王氏抬眼,只见艳阳高照,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敖力缓慢地瞥了这高门贵女一眼,见她面上俱是期盼与不安,又记起那晚在画舫外听到的喃喃抽泣,咬了咬牙,便低声道:“杨家拖到本日发丧,传闻是杨千户病得短长,出门拄拐杖……”
苏妙真净手时就让侍书把余下没动过的菜色拿银葵花攒盒装好,送去给敖力用,本身坐在膳厅吃茶,等着敖力吃完把人叫出去问问。
“女人——”
“说是和尚通匪,被前来剿匪的官军搜捕时就胆小包天,竟然想谋反起事,幸亏扬州卫和盐运司的人去得及时,当夜擒住立斩十余人,留了一人送往知府衙门鞠问。”
大梵刹的火烧了两天两夜,扬州府西城的天空映得猩红一片。街头巷尾都群情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怎料晚间起来还是意难平,苏妙至心烦意乱,也不想再在扬州多留,便等苏问弦返来,奉告苏问弦,她三月初五就筹算回姑苏。
苏妙真起先另有一分唏嘘,待思及那日杨千户的狠心绝情,又尽数转为鄙弃,冷冷一笑:“这会儿倒来装情深似海了,当日他凡是对杨夫人有半点顾恤,也不至于逼得杨夫人去死,那天你也在场,杨夫人得知本身有孕后,实在已经想要忍辱存身,为着孩子活下去,他生生逼死了杨夫人——”
苏问弦承诺苏妙真会按下大梵刹的本相,他也确切做到了。苏妙真不清楚他究竟如何和知府衙门交代的,但等她听到风声时,大梵刹的事已然被众口一词地称为“通匪谋反”,传闻只留了一吓成傻子的和尚,其他人全数当场斩首。
敖力是苏问弦安排给她出行时做保护的。苏妙真刚到扬州府就听人说,敖力与敖勇两堂兄弟出身费事,但苏问弦非常看重这二人,她便不拿敖力当平常侍卫来看,平日都是客客气气。而颠末大梵刹一过后,苏妙真又感觉此人不但有几分聪明胆量,可贵的是他还对苏问弦忠心耿耿,对他就更各式礼遇。
不过敖力和苏安倒不太一样,苏安的聪明里透着滑头,这敖力倒有几分正气……苏妙真忍不住就是一笑:“那我就放心了。”留他略说了几句家常话。倒不是苏妙真不知避嫌,实在她见得敖力如此人才,内心又打起了小九九:她另有好几个丫环待在闺中呢。这敖力看着可靠,出身也不似林师爷那样难以攀附,若能替蓝湘黄莺她们筹算筹算倒是极好。
“大梵刹的香火钱却也很多,三家衙门莫不是一起分了?”
“啧啧,扬州卫的人先斩后奏,知府大老爷竟然没趁个机遇?”
怎料苏妙真还是嘲笑:“那又如何,不管杨夫人有没有孩子,她都值得好好活下去,我现在只盼着乔总商不要等闲放过这好半子!毕竟他亲生女儿但是被那杨千户先连累,又逼死,他若能给杨夫人,不,乔女人讨回些许公道,乔女人在天之灵也就能安眠了!”敖力一听这话,沉默半晌,再度撒了个谎,“乔总商失了爱女,天然不会等闲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