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院先有苏母大丫环明儿出来,给揭了猩红毡帘,低低瞅她一眼道:“周姨娘的嫂子和婆婆今儿一大早,递话出去讲想要拜见老太太哩。”
蓝湘昂首扶着苏妙真出了浴间,直到苏妙真坐定正对着螺钿江宁拔步床的杏黄绣塌,方慢着声说道:“如果被老爷晓得了,保不得要活力,太医都说这胎是男胎呢……如果,今后女人要仰仗得还是端庄的亲兄弟。”
王氏与苏观河应酬结束刚回上房,便有人来报今晚之事。苏观河和王氏听到婆子讲到苏妙真的惩戒时,面面相觑。
在她看来,苏问弦是这府里的嫡子,王氏与苏观河的老景如何想来也落在苏问弦身上,而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且不说今后可否成材,就是能,也得等个二十年,苏观和已五十,王氏也快了。周姨娘这些光阴总寻机顶撞王氏,不过是仗着太病院的人也说她怀的,多数是个哥儿——这在苏妙真眼里当然好笑,更对周姨娘生几分不满。再者,她与苏问弦和苏妙娣的豪情,又如何会是一个同父异母的胎儿可比。
王氏口中应诺,不敢辩驳,红上脸皮,一旁的陶氏卫氏两个妯娌也没出声,各自或看手腕上的镯子,或瞧帕子上的花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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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妙真方知这事儿传得兔起凫举般,周姨娘的亲人来讨情了。塞过镶红宝累丝螃蟹掩鬓给她:“内造的物件。”明儿不肯收,道:“大前儿女人让绿意姐姐送来珍珠耳环一对,今儿怎好再拿的。”
蓝湘没听明白甚么是“你们这儿”,还觉得苏妙真在问她二人的隶籍,诚恳答道,“我和绿意都是家生子……所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退一步讲,周姨娘这事原也不消罚得这般快,她现在恰是金贵的时候,老太君日日赏吃食畴昔哩。”
苏妙真快步上前,“扑通”一跪。房内诸人的目光,顿时都往这边来,苏母直腰转脸看她,更是骇怪:“哎唷,这是怎得?”
热腾腾的水汽把浴间变得雾气环绕,紫檀雕花五女贺寿纱屏将浴间遮得严严实实。
“如何了?”苏妙真懒洋洋问。
月白亵衣挂在红木澡架上,屏风右边的案几上摆着兽头鎏金铜香炉,袅袅青烟,玫瑰干花香气与一股似兰非麝的香气缠绕满盈,慵懒而喧闹。
次日,苏妙真起家去养荣堂定省。
蓝湘见绿意虽蹲在墙角拨弄火盆里的银碳,但也朝本身投来附和目光,她手拿松江细白葛布,给苏妙真擦拭头发,却好久没闻声苏妙真说话。侍弄好炭火的绿意也过来,用美人锤给苏妙真悄悄地锤腿,又使了扬州馥春林的香膏,格外用心肠为苏妙真涂抹保养。
苏妙真执意再三:“我总劳你过院问话,昨还让你做了盘红枣糕畴昔,倒累你辛苦。何不给你兄嫂备下,今后也可给你侄女做个添妆”。便进到里头,边走边扯扯鬓发,又胡乱地在脸上拍了拍,步入内间,见王氏正立鄙人首,垂手听训。
待人出去,王氏歉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