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珠不由悄悄发恼,正深思着,突地却听宁祯扬道:“婉玉本日都和苏氏在上房说些甚么了?”
苏妙真当时笑着承诺了,更从其所言,每日谈笑晏晏,再也不在苏问弦与王氏跟前提起此事。但每到深夜,苏妙真总翻来覆去在想:当然杨乔氏本身不寻死,杨千户不能杀了杨乔氏,可杨千户一口一个“淫*妇”又作何解?而杨乔氏若不是自小被人教诲劳什子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也一定会他杀……
这后几次根基上就是苏妙真化用了杨乔氏的遭受:于丽娘为强盗所侮后死里逃生,却被夫家以“失贞”拒之门外,第六回写得就是于丽娘等了整整一夜也没比及阳家开门,她在大雨中一面回想六年来的鹣鲽情深,一面几次想着何故曾许下永结同心的阳百户冷酷如此。
绿意看到此处,拍案而起,情不自禁地咬牙道:“这于丽娘也太命苦了,先遭奸人所辱,现下又要被赶出阳家!”又难受道:“女人,于丽娘究竟得了个甚么成果,总不能好人没好报吧?”
苏妙真悄悄感喟,合上话本。
“女人好狠的心……”
在扬州那几日,王氏晓得杨乔氏的遭受后,唏嘘好久,但却仍道:“这也是没体例的事,女人家失了纯洁,可就没了脸面,她夫君当然绝情了些,但话提及来,又有哪个男人能忍此事呢?只能说是这妇性命苦……”
思及此处,她不由心中泛酸:世子爷常日里就是再宠嬖她们这些侍妾侧妃,到底文婉玉才是他的正妃,就是高她们一等。不过话又说返来,她何必跟文婉玉争,只要压过香凝阿谁小贱人和其别人就成。
这些光阴,她夜夜展转反侧,一闭眼想起的就是日暮时分的大梵刹。她是没看到杨乔氏的尸首,可她就是没法健忘,心头似笼上一层阴翳的迷雾,让苏妙真食不下咽、寝不安席。
三月二十三她去山塘街见了小藕官一回,二人说着说着,也谈及此事,小藕官当时一句“真想让天下人听听来评理”开导了她,才有本日这本《鸳鸯记》,更筹算由小藕官改成戏目,在虹英班演来,若能让一个两个听过此戏的人有所感到,那也是不费此番心血。
回了姑苏今后,她频频想把这事对顾长清一说,听听他的观点,不知为何,她仿佛笃定顾长清的回应会与其他男人分歧。但话到嘴边,她每次都还是咽了归去。
故而宁祯扬即使碰到斑斓的,弄到手后也顶多新奇个半年,随即就抛之脑后。滴珠香凝二人自打随他返来姑苏,就甚少见到宁祯扬,独守空房了一年多。还是客岁里文婉玉为着两位侧妃争宠而心烦,才特地提携她二人,让她二人又重新入了宁祯扬的眼。故而自打那今后,滴珠就更加谨慎恭敬、小意体贴肠奉侍宁祯扬,唯恐被他再度忘记。
绿意蓝湘不解其意,但乍一读来,只感觉里头的伉俪之情也恰如《荆钗记》里普通缠绵缱倦。她二人互视一眼,估摸着是苏妙真自打结婚今后与顾长清伉俪敦睦,有感而发。正在欢畅间,越今后看,却越没了笑意。这话本假托在宋朝年间,讲的是梁山方腊造反叛逆时,汴梁一对恩爱伉俪的事。但是开初两回把这对伉俪写得越是恩爱,前面几次就看得越是让民气寒。
本来方才文婉玉把香凝滴珠二人打收回去后,她二人又生了吵嘴,香凝乃至拿“生不出蛋的母鸡”来骂滴珠。滴珠香凝同是乾元九年,宁祯扬在京中吴王府别宅所纳。当时别宅里就香凝滴珠两个侍妾,自那就结了仇怨,持续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