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吃紧食指竖起做嘘声状,她笑道:“咱妯娌闲话,倒不要紧……顾家儿郎好人才。可比真姐略略大了,且他们顾家本家在南边,若顾家那儿郎一向在京为官也罢了,若外放,你定是舍不得……”
苏妙真正聚精会神地看从苏观河书房里偷拿的公文邸报,看至圣上派了新的治河大臣,又命河南布政使开了官仓,去施助哀鸿一节,王氏一进门,先唬得一跳,手忙脚乱呼啦到桌下,把案上的绣活装模作样地抓住,道:“娘如何来了。”
苏妙真腻在她怀里撒娇,拨弄着鸳鸯络子:“那不是想让祖母起心扣问,好还娘的青白么。至于昨夜嘛,我感觉周姨娘实在可爱了些。”
陶氏转转腕上玉镯,笑:“可不是么。虽说儿子是咱女人的根儿,可做娘的,最惦记还属这小棉袄……”叹一回气,道:“要我说,真姐儿那样貌做娘娘也使得,除了进宫后可就见不得人这一头……”
王氏点头,论起来这些人里头她最对劲顾长清为人,但只这天高路远的,让她和自个后代儿隔上千里不得相见,她如何能舍得,故而定不下情意。
“得了,这罚也别免了,就禁足着吧,免得她再惹乱子。”苏母叹道,号召了一个婆子过来,“你去跟周家的说一声,我本日乏了,就不见她了。”房内诸人再安慰几句,岔开话题再论了些别的,苏母不欲对付,让她们各自回房,不在话下。
苏母只心道这五孙女便是对下人,也很抚恤照看的。这周姨娘一事如果与苏妙本相干,或许真有个原因。
“这话让人听了,还觉得是我们也这么想的呢,可别冷了弦儿和娣儿的心!亏我还觉得她是个好的,巴巴地把她侄子周成送去给弦儿做书童,这下好了,明天那么忙得日子,竟然自个儿窝出去吃茶消遣,还给主子气受,无端毁了书册……听听,这都要当个‘成哥儿’呢!”
喜她事事孝敬恭谨,昔日那是掉了颗乳牙都直冒盗汗的怕疼娇儿,现在……又愁本身女儿对这后宅手腕实在一窍不通:“弄得大张旗鼓,亏你爹明理又疼你……今后出嫁了可如何办呐……后宅的事,或分而治之,或借力打力,哪有你直接上手的事理……”
王氏排闼,没好气:“你这丫头,做事还是那么莽撞。”瞥眼一瞧,书案上挂几杆湖笔,一古琴悬在墙上,高雅持重。
陶氏觑空道:“五女人这里做得对哩,这月周家嫂子来的也有七八趟了,想来不时相见,一时半会晤不着,反让周姨娘她内心不安闲。”
一进院子,见有两个丫环在丹玺下蹲着斗百草,另两个丫环敞着门做绣活,她回身去到苏妙真的书房。
见苏母点头感喟,又道:“更可爱的是,她大放厥词,甚么我哥哥姐姐都是过继的,迟早要暗害了她肚子的儿子和我去,我听她这么胡乱攀咬,是忍耐不了,且不说当着姐姐面儿说了这类诛心的话,让姐姐听了又是好一阵难受。若这话传将出去,人还觉得我们伯府要反了天了,更不必说哥哥春闱期近,让他晓得我们没个措置,内心定是不安闲的……”
王氏叹道:“这傻话。你不去争,她们可也会步步紧逼……”细细分辩,给她讲了很多事理,所谓慈母之心,不过如是,苏妙真讨厌这些东西,也不得不点头假装受教模样,听了一上午,方被王氏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