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来时荣姜还在床榻边儿坐着,程邑靠在云锦大枕上,上身衣服也没扣好,只是披在身上。
宇文承叫她说的脸上一阵青白又一阵红,他丢了个你字又半天说不出话来――江北军算得上荣姜的亲兵,她从上疆场就在江北,现在折损过半,荣姜这会儿指不定想如何整治他呢,他解释有个屁用,只怕是多说多错,还不如三缄其口,任凭你如何扣帽子,我一概不接,看你又能如何。
孙副批示使拱手礼了一把,跟着回话:“衮州都批示使亲率雄师十万,先已在襄安以西三里处安营扎寨。代州也派出来七万人马,由副都督批示使带着,在襄安北五里安设,另有云州邓将军派标兵来传话,明日雄师可到。”
荣姜见他不说话,还是笑,只是带了些冷意:“宇文将军知不晓得城外是西戎雄师?哦,是了,”她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姿势,“先叫西戎人尽斩江北叛军,跟着将军出城抗敌。西戎连日交战必然疲惫倦怠,将军若能一举将其毁灭,那但是大功一件,凭这个封王拜相都能够了。”
宇文承嗳了一声应下来,又问了有没有别的话交代,问完了就要出门去。
荣姜啧声起家,号召了人出去就叫去叫宇文承来,程邑晓得她活力,从速拦了一把:“你可不要犯胡涂,固然新帝即位倚重你,可这里到底还是怀州地界。”
荣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心说替你出气你还不承情,反倒叫我唱黑脸,就冷哼了一声:“是是是,都是你说的对,这全成了我的错了。”说着又去看宇文承,“那我给将军赔罪?将军是大义,我是小人咯。”
程邑叫这个场景逗的直笑:“宇文将军别慌,也是见过大阵仗的人,还能叫她三言两句打单住了?她蒙你呢,都是恐吓你的。”
宇文承也是幼承庭训的人,从小读着圣贤书长大的,他晓得荣姜在军中,男女大妨是没那么顾及,可总不至于孟浪到这个境地吧?如许想着,内心的不屑就更多了点儿。
哪想到程邑就叹了声气:“提起这个事儿我也是一肚子的气,前头派了人去代州送信,但是都叫宇文承绑了送回营前,也不是我说,这长季子可够阴损的,绕着城都过不去,见一个绑返来一个。”他边说还不忘啐了一口,“他真是够忠心的,不晓得的还觉得我跟他有私仇呢!如果送的出去动静,代州早就派救兵来了。”
宇文承脸上一滞,心说好嘛,豪情耍我玩儿的?只是他不是吝啬的人,当了这么些年的全军主将,这点儿气度还是有的,旋即面上有了笑,同荣姜道:“元帅不计算是元帅漂亮,这程子是我考虑不全面,白叫程将军受伤,又损了那么些兵。”
正巧了外头有怀州副都批示使要进帐来,宇文承一见了他,先拦了一把,往外头拉了拉,跟着问道:“甚么事?”
但是程邑伤的重,他到底底气是不敷的,再如何说程邑抗的是西戎,那是内奸,他这头断程邑的后路,荣姜如果给他扣一顶通敌的帽子,他就该回京同新帝好好解释解释了。
而程邑呢?看他二人你来我往的,内心只感觉好笑,心说这宇文承倒是个见机儿的人,晓得这会儿跟荣姜对着干没好处。
程邑观他神采,了然几分,拧了眉想开口。
这声音是从内间传出来的,宇文承眼底有惊奇闪过,却没多想,便迈开腿进了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