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步队里有个矮人一头的蒙面男人抬高嗓音问了一句,为首的大汉没有作答,只是从腰间的布袋里摸出一捆卷宗,在腿上缓缓铺将开来,细心凝睇半晌,而后又抬眼瞅瞅面前不远处,无声地悄悄叩了叩首,这便是答复了那矮个子的扣问。跟着首级这一轻叩首,周遭世人仿佛有些小骚动,但旋即又静了下来。
孤丘紧贴在崖涧底部,饱经日晒雨浊,看起来松疏松散,偶有夜风拂过,还会带起阵阵砂石夯土簌簌滚落的声音,仿佛随时都有坍塌的能够性。三五来丈高的土坎子如果毫无征象的俄然倒将下来那也不是开打趣的事儿。几米开外的世人顿了顿,保险起见,领头的大汉冲先前提问的矮个子使了使眼色,矮个子会心,便率先单独一人猫了畴昔。待其绕着孤丘探了个来回见并无异象以后,那伙矮身在不远处黑暗里的其他人等才齐步汇拢过来。
“把招子放亮,把家伙操起来,筹办干活。”跟着首级这声降落似嗓子眼收回来的指令,一行人便从随身布袋里摸出百般器具操在手里,有镐有铲,这架式,明眼人一看便能猜到——这是一伙翻肉粽的里手熟行。
——转面前还在本身身后忙活的其他五个兄弟此时竟然、竟然一个都没了踪迹!
这群盗魁领如何说也是个虎背熊腰一米八几顶天登时的男人,这一瞥实在惊得不轻,但毛骨悚然之际他也不敢怠慢,四目相对的一刹时连想都没想便当场一个侧翻,顺势抓起地上的火挺子往盗洞前的烛火里一戳——这火挺子本就已经用浸泡过量日油脂油膏的破布缠裹好,就是等进了古墓便利一点既燃,又因是不易燃烧的材质,这一戳,便蓦地腾窜起大簇火焰,照得四野里蓦地一亮。首级再轮手一抛,正烧得噼啪作响的火挺子夹着破风之音就朝孤丘土坎的顶端奔驰而去。
相传在官方某些法术的路数中,起棺镇尸或是开坛做法的时候都有先镇五香一说,行术的高人以察看香的燃烧程度来判定休咎,如果香烛燃烧的是非不一为不吉,如果五根香烛二短三长则视为大凶之兆,即“三长两短”之意,以示警告。但这伙黑衣人明显不是法术中人,所焚之香数也不敷五支,只察看了半晌频频青丝,便各个开端摩拳擦掌,看来是再了没任何顾虑。跟着领头大汉的会心,身边几人旋即抡起手中已经快攥出汗渍的洛阳铲和青川镐,对准孤丘底部正中间的位置凿去。三下五除二间,一条开间约莫八十公分摆布的盗洞便初具范围。
传言那是个正值暮秋的喧闹深夜,冒险进谷的这几人全都身着清一色的灰衣灰裤,腰缠玄色亚麻束腰带,脚蹬深色棉底鞋——皆是一等一的夜行打扮加身。饶是人多势众,这支步队倒也显得有条不紊,在清幽的山谷里一起躦行,戴月披星竟没收回任何声响,月光透过其头顶的重枝繁叶打落在他们脸上,裹在厚厚缠布下的面庞不成尽窥,只要六双阴冷酷然但却闪着湛湛幽光的双眼在林间忽隐忽现。
林中的氛围仿佛也一同静止。
且说在这伙人火线约摸八九丈开外,借着月光能够勉强瞥见有座高耸隆起的大土坎子,形似孤丘;孤丘以后的暗中拔地而起,连绵直上,似是大片墨云倾泻腾延,拾眼眺望,目不成及,不像是一马平地的阵势,给人感受倒像是处在某处崖壁谷底。崖顶奇崛难窥,从上立贯入底,横凿在孤丘以后。借着月色,这伙身着粗布深色亚麻夜行衣的男人很快就来到了离那孤丘数步之遥的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