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璟握紧拳头,额头青筋渐明。沉默又添了三分浓烈之气,俄然一声雪球落地的轻响伴着笑声和轻语缓松了些许的浓烈,“你这呆瓜。”
青婉昂首望月,自语一句:“已是望月了。”话音方落,便听到踩在雪地上的法度声,她回眸望去,但见月光雪地里,他乌黑的裘衣融入六合,洁净得仿若谪仙下凡。青婉立在原地,眉间眼角尽是清柔的笑。
项璟将青婉的手捂在掌内心,眸光里尽是和顺的疼惜之色,他低声道:“是我不好,让你久等了。”青婉点头轻笑,俄然感觉掌心有股黏稠的液体,瞧去才发明是项璟的手在流血。她担忧地皱着秀眉,因惊奇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果然是胡涂,流这么多血不感觉疼吗?”等包扎好后又随口问道:“吃紧叫了我出来是有甚么事要和我说?”
璟爷将目光移到白塔外,见白塔外的白雪下得更加紧了,记得那年也是一夜白雪纷繁,如果没有记错,当时另有月光,是望月十五的玉轮吧。
项灏将裘衣的领口拉紧,像是俄然想起何事,带着话家常的语气说道:“对了,健忘奉告王兄了,嫂子和侄儿今晚我也请去了王府,他们今晚能不能回得去倒得看王兄作何筹算了?”
项灏神采一沉,挥手之间,一支箭羽已然离弓奔驰,将那只鹭鸶射下。项璟蓦地揪住项灏的衣领,气愤使他双眼泛红,他冷喝道:“停止。”项灏嘴角再次一挑,不急不徐说:“我还觉得王兄是铁定了心机不去守陵。”
马车俄然愣住,项璟身子微一前倾,他缓缓展开眼,只听外头驾马的车夫恭声说道:“王爷,陶公公求见。”半晌后项璟翻开车帘,见一名银发老者颤巍巍地立在雪地里,躬身一揖说:“老奴送王爷一程。”
当时他着一袭白裘衣站在阁楼的高台上,眉间眼角是死力禁止的愠怒,他冷声诘责项灏,“你要我如何?”
夜静得只听获得大雪落地的窸窣声,很久项璟才开口问道:“公公可知青婉如何?”陶公公压抑住咳嗽声说:“婉娘娘被封了嫔妃。”项璟的身子微一踉跄,他紧握拳头,一阵恍然。
项璟停下脚步,切磋地看着陶公公,沉声说道:“公公请说。”陶公公收回短促的几声咳嗽,脸上已然是油尽灯枯之色,他说:“先皇曾和老奴提过,创业轻易创业难,只怕这创业之任也只可王爷担负得起。”项璟紧皱眉头,不发一言。陶公公更近一步持续说道:“王爷感觉老奴扯谈?呵呵,册封太子前夕,先皇叮咛老奴找出已然拟好的折子欲盖玉玺之时,几位元老觐见,连老奴也得避一避。等几位老王爷出来老奴进殿时,见先皇抚额感喟,老奴瞧着龙案前新拟了一道圣旨,第二日老奴方知,本来太子代了王爷之名。”
项璟嘴角一挑,想起以往身边攀附之人络绎不断,尔今竟落得只要前朝一个衰颓的老寺人相送,这浮生若梦说的一点不错。陶公公走在项璟身后,隔着一步之遥,他声音衰老得不成模样,“老奴未随先皇而去,拖到现在只是有些话要和王爷说。现在这天下变了,此话别人怕想听也是不敢,可王爷不一样。”
项灏的目光转移到白裘衣男人脸上,嘴角一挑,说道:“王兄,江山和美人,于你孰轻孰重?”项璟仍然目视着雪中那抹红影,额眉间的痛苦之色渐现。他看到她悄悄走近一只打盹的鹭鸶,将手中团好的雪球掷去,那只鹭鸶遭到惊吓足足呆愣了一阵方才飞离逃去。她抿嘴一笑后,一边将柔荑放在唇边呵气取暖,一边了望着远处,她是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