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沉默了一会儿，便道：“我只是凡人，只能用凡人的笨体例。”
大殿内一片沉寂，只听白玉一小我在殿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安稳隧道：“罪女白玉，本日特来请罪。”
很久，天帝才将放在她身上的视野淡淡移开，迟缓地说：“这些年来我命天官去请的戴罪之人很多，在他开口之前便主动提出要见我的，你倒是第一个。”
她生来是凡狐，不过是机遇偶合开了灵智，资质算不得出众。以三百年的道行飞升，在千千万万至死也成不了仙的狐狸中或许算是不错，只是在成仙者浩如繁星、百年内悟道成仙的天赋亦不在少数的仙界，却称不上甚么惹人谛视标资格。她既无震天撼地的天赋，亦无惊天动地的出身，只是芸芸众生浩大星海中再浅显不过的一点亮色，是以哪怕她做下当年那桩震惊天庭的奇事，成了上古神君的夫人，诞下了两个半神半仙的孩子，现在渡的，也只不过是九九八十一道最为浅显的渡劫天雷。
白玉在领来的路上，便被美意的天官用仙术临时止了血、除了衣服上的血迹，此时她除了神采还是惨白、身材还是较着的衰弱，看着倒是比之前得体了很多。她身上的仙气还在模糊的颠簸，尚未稳定，但毕竟已经成了仙，身上总有些淡雅的清冷之气。按理来讲既已进了神仙界，俗礼便不必再行，但白玉站了半晌，还是屈膝跪下，双手置于额前，俯身下拜，行了伏低的大礼。
一处一处找，一样一样试，在无尽的黑暗中试图寻觅那一处藐小的出口。
原觉得最快，本来也该有个几十年。
天帝仍未出声，有几位老神仙不安地相互互换了视野，但天帝没有说话，他们也不敢率先擅作主张，只得让白玉持续以衰弱之身在那边跪着。
接引的天官早已奉天帝之命在此等待，只是见白玉如此，还是不由微怔了半晌，有些不忍看。
她怕他等得太久。
但是这时，大殿当中，亦是火食淡薄。除了白玉，便是高高坐在天君位上的天帝、常伴他摆布的天官，另有几位之前审判玄明时就已露面的老神仙。
不过白玉本身也未有要起来的意义，她的额头仍重重地磕在手背上，只是在一身广大的白衣映托下，她的身形显得分外衰弱薄弱，像是风一吹便能被吹跑了似的。她亦未等天帝或是甚么人主动说话，只是低着头持续缓缓地论述道：“我于未成仙时与玄明神君擅自结婚拜堂定下毕生，违背天规，乱仙凡伦常……但蒙天庭网开一面，现在我已应当时之约，生九尾，渡八十一道天劫，位列仙班，还请天帝兑现承诺，让我夫君返来。”
天帝又看了她一眼，道：“莫急，总会让你们一家团聚的。玄明……我已命人去带了。他这一世未到绝时，强改命数总要费些工夫，想来要多等一会儿才气上来。”
天帝这话听不出是喜还是怒，落在别人耳中，总让人忍不住推断得心头一跳。但是白玉的身子不太悄悄震了下便稳住了，她极力让声音显得安稳，又反复了一遍道：“还请天帝，放我夫君返来。”
天帝话锋一转，眼神中似有些深意。只听他道：“你这成仙的一尾，生得倒是颇快。”
白玉之前有几尾都长在玄明一世结束，她伤痛欲绝之时。但这一回玄明一世都算不得是开端，天然没有结束，白玉两尾之间的间隔实在长久，天帝固然话里没有明言，其别人也不敢测度他的意义，但究竟上……其他几位在坐的神仙，内心多少都是有些惊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