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涵还没来得及问，顾城越已将匕首刺进了手臂上的血管，鲜红的血线汇成小股流入白瓷碗中，瞬息间盛满了两只碗。顾城越将匕首叼在口中，将伤口用布条草草一裹，点了穴位就要起家。或许是一下用力过猛，他的身材竟不自发地摇摆了两下才站住。
一滴，两滴。
现在罢手，还来得及。
几道闪电的亮光刺痛了方涧流的眼睛，随即天涯传来沉闷的雷声。似有暴风骤雨将至。
床上的人四肢摊开成“大”字形，双目展开平视火线，面无神采。死不瞑目之人的神采多数扭曲痛苦，而他面庞安静，嘴角仿佛还带着点挖苦的笑意。
顾城越见过无数死相惨痛的尸身，却没有哪一具给人如此毛骨悚然的感受。
方涧流俄然想起了顾城越，阿谁沉默的，穿戴玄色衣服的男人。不晓得他是不是因为职业的干系，整天一张冷冰冰的死人脸。但是如许一小我，竟让人感觉他很和顺。他握住死者的手的时候，目中无悲无喜无嗔无怒，就如佛像的神情。小时候就听祖母说过，只要心胸大爱，才气度化众生。
那声音就仿佛穿透鼓膜在神经上拉锯，濮阳涵和汪澄都受不了这鬼哭之声，捂住耳朵在地上翻滚，面露痛苦之色。
“好残暴的神通。”顾城越悄悄地说道，“将灵魂从身材里生生抽出，其痛苦不下于活剥人皮。这位死者竟然能看着本身灵魂离体，身受裂体之痛而面不改色，当真称得上人中豪杰。”
月芳技术甚好，一顿晚餐吃得他肚皮滚圆。席间她也不避讳提及本身的身份。她本来没法长时候分开画轴，就算现形，最多也只能是早晨。先前一个仆人一身凶厉，每晚房中都有铮鸣吼怒之声，吓得她压根不敢出来。厥后不知为何，那人的灵魂竟然自行出了窍，钻进卷轴里来。
汪澄的目光落在顾城越身上，“不过衡钧有一大劫降至，在此之前如果灵魂不能归位，只怕凶多吉少。”
汪澄却涓滴没有被冲犯到了的模样，反倒笑着说，“顾先生觉得我真是神仙吗？天上星斗亘古稳定，能解真意的人也早就不能称之为人了。衡钧之死，鄙人已经推算过，卦象却奇特得紧。除了晓得他的灵魂临时无恙以外，其他皆不明朗。不过……”
濮阳涵还想诘问，汪先生却将手一挥，通往阁房的大门随即敞开。
方涧流盯着天花板的吊灯，不由自主地玩着挂在胸前的那块安神香。
局势有变！
“别碰我的血。”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吼，如同猛兽的吼怒。金光快速消逝，鬼哭之声也杳然无踪，室内重归于安静。
顾城越脱动手套，在他的灵台，眉心和胸口别离点过，公然一点灵魂的气味都没剩下。如果灵魂是被鬼差勾走，会留下特有的印记――相称于“验收”的官方印章。
濮阳涵瞪大了眼睛。要在当代，如有天年师承担国师或钦天监之责，就算不至于四海升平八方来朝，起码也可保社稷无颠覆之忧，天子求还不必然求得来。自家老爹在他面前也是多有敬意，顾城越竟然敢用这类态度和他说话？
“砰――”
这禁术顾城越也是第一次用，没想到果然见效。
濮阳涵和汪澄瞥见顾城越俄然跪在了尸身前面，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濮阳涵心中一急，从怀中取出濮阳家秘制的伤药就想上前为他裹伤，却被顾城越一个冷冷的眼神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