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数漏了?那么多只,说不定命错一两只呢?”萝莉探头往那只罐子中看去,一看便心知肚明:这只罐子本是灶神用来记录人间善恶的恶罐,俗称“恶贯充斥”就是指这只罐子中的黑丸达到一百八十个,便再也装不下要溢出来。现在这只罐子恰好盛满,那还未收到的一个灵魂,竟然连姑获鸟都找不到?
或许是午后的阳光过分于刺目,顾城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便转过甚去不予理睬。前两天他出门的时候,顺道去拜访了沈先生的主宅。当时恰是深夜,一袭青衫萧索,轩窗独立。却有雀鸟衔红豆而至,其鸣委宛,不诉美景,只诉相思。
我们说好的……不相忘。
“真是不美意义呐,我们来晚了一步,不过还好赶上了。”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从耳边传来,方涧流一转头,差点没有从空中掉下去:
“还少一个。”黑衣女子看了看陶罐当中密密爬动的蛊虫,眉头微皱,“本该收回一百八十一个灵魂,这里只要一百八十个。”
又有谁有资格说谁执迷不悟。
“这只鸟……”一只雀鸟倒在沈君彬脚边,身材生硬,竟然已经死了多时。
濮阳涵看到顾城越抱着方涧流稳稳落在空中,微微的酸涩涌上心头。倒是那只大犬此时才方才复苏过来,见到濮阳涵便拖着伤腿冒死跳到他面前来,又是摇尾又是蹭脸,极尽密切。
一轮金乌跃但是出,金光万丈。那些黑子在空中垂垂化为虚影,淡薄如烟,却模糊可见戎装仪仗,车马辚辚,在日光中渐至消逝。
爱本为执。要多么执念能够深切骨肉,心魂相系。
鸟儿天然不会答复她的话,只是悄悄飞走,复又折回,为他思慕的那人,衔来一瓣春花。
“姑获是食魂的怪鸟,婴儿灵魂不决,经常夜啼,便会引来姑获偷食。”顾城越将方涧流在怀里扣稳。姑获野性难驯,即便有鬼差在场也不免不会狂性大发。刚才那一下已经用煞气封住它的命门,稍敢撒泼,便可让它生不如死。
那游魄微微动了动,似有所感,逐步化为烟缕,丝丝化入那只死去的鸟雀当中。那只本来生硬的鸟儿竟展开了眼睛,扑腾振翅,绕枝三匝以后,悄悄落在了沈君彬的肩上。
他悄悄地摇了点头,却口不能语。
他没有健忘濮阳涵和他说的,那大夫在最后仿佛抢得了甚么东西便不知所踪,文曲也随之消逝不见;他也没有把棋院修复以后再度呈现的地脉穴眼抛诸脑后,但眼下,他想的倒是在这诱人的香味里,听着有报酬本技艺忙脚乱的声音,偷个午觉的时候。
“宁姐姐,我都说了四抬凤辇不给力的啦,这处所又偏僻,路上还碰到塞车。下次我们坐八抬的好不好?”萌萝莉微撅小嘴,对着坐在珠帘前面的人表示不满。
“没事,抓紧我。”
“公元XX年XX月XX日,XX时XX分,地理坐标XX,任务履行人代码016,017,现在开端对目标停止批量回收。因目标年代长远,请古籍科和鉴证科及时赐与帮手。”
“三魂尽散,六魄难聚。为何流连不去?速速跟我前去冥府,你业障虽深,却还可救药。比及业障赎清,便可重入循环,再世为人了。”黑衣女子纤手一指,招魂铃下,世人终究看清有一个迷含混糊的影子,始终在沈君彬身边盘桓不去。以他现在的形状,沈君彬是完整感受不到他的,但他还是“握”着沈君彬的手。固然谁也看不见,但世人都能想到,现在这个仅余六魄的沈清鸣,目光中定然满是高慢和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