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青锃亮的狐珠在手心中沉甸甸地转动,如果将它烧毁,世上便再无青丘之狐。
属镂已深切狐狸的胸口,若非被银针弹开些许,那狐狸早已心脉断裂横尸当场。但它还是不肯挪动分毫,一双银色眸子直直地盯着顾城越的眼睛,目中宝光流转,光彩残暴不成直视。
“当时,那人曾与我商定,本日他的先人必有大难,请我务必脱手互助。”狐狸的九条尾巴悄悄动摇,像是人类说话时不自发挥动的手普通,“我欠他一条命,因而允了,但心中仍有思疑。一来年代长远难以瞻望,二来据我所知,他并无先人。”
跟着轻如点水的断裂之声,已被削去一半的银针插入砖石空中,滚热的鲜血先是星星点点,而后汇成小股,倾泻在地。
这尘缘,看来是,不能了了。
这是……狐惑术!
这时,白医内行上猛一用力,将剑身完整拔出,一汪热血从狐主胸口喷涌而出,只听它痛哼一声,一刹时瞳孔骤缩,利爪暴涨,伤口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率弥合。
千年为白,万年化玄。这狐主周身的白毛尽褪,想来是修行已入化境,飞升与否,全凭它本身欢畅。白大夫心中悄悄想到,早就传闻狐为万妖之长,灵性非比平常,倒是最最不肯意成仙。现在看来,这话竟然是真的。
“但几日之前,我青丘之地,便有地脉异动,举国高低惴惴不安。我在闭关中亦有所感,推算之下便有结论。奇特的是,推算所示的成果,竟然和他与我商定的时候地点分毫不差。此时我才发觉事情不妙,立即破关而出。却没想到竟有入殓师走火入魔。”狐狸望着头顶明月,语声欣然,如有所思,“情急之下,我用狐惑之术强行进入他的元魂之境。孤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这般的元魂。当我进入之时,它正陷于幻象当中挣扎不得出,那幻象里被刺死的少年,与那凡人非常肖似。”狐主以眼神表示方涧流,舔了舔毛,“孤用法力强即将幻象封住,会对他影响多少,孤也没有全然的掌控。本来地脉之事该由孤亲身措置,但现在恐怕……”
“咳咳。”话都已说出去了,起码也要装点面子出来,“我和老狐狸是甚么友情,兄台尽管放心养伤,青丘异动一事,就由鄙人来办。却不知这异动,应从何查起?”
“老狐狸,本日所为,和你平时的风格大大分歧啊。”文曲揪了揪它的耳朵,与白大夫对视一眼,便将它四肢按住。对方立即会心,四指并拢如剑,直直插入狐狸胸口,一边拔出剑刃,一边将受损的心脉临时封住。这场景看上去甚是骇人,但那狐狸只是轻哼一声,以后便缓缓展开眼睛。
狐珠入体,那狐狸的眼中顿时有了神采,却连句谢也等不及说,一看到文曲手中的小獬豸,立即夺在怀中,收起利爪,极尽和顺地抚摩着它的鬃毛。
一闻声寂然倒地的声音,文曲仓猝上前将它托起。狐主双目紧闭,嘴角噙血,本来光芒照人的外相也变得有些暗淡。白大夫立即按住它的颈间三寸,半晌以后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元魂并未受损,只是心脉震伤,静养便可。”顿了顿,又看了文曲一眼,“幸亏你的银针将属镂弹开半寸。不然阴气入心,就算仲景再世也有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