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卜老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次日,又在店里偷了几十个钱,走到吉利寺门口一个刻图书的郭铁笔店里柜外,和郭铁笔拱一拱手,坐下说道:“要费先生的心,刻两方图书。”郭铁笔递过一张纸来道:“请写尊衔。”浦郎把本身奶名去了一个“郎”字,写道:“一方阴文图书,刻‘牛浦之印’;一方阴文,刻‘布衣’二字。”郭铁笔接在手内,将眼高低把浦郎一看,说道:“先生便是牛布衣么?”浦郎答道:“布衣是贱字。”郭铁笔仓猝爬出柜台来,重新作揖请坐,奉过茶来,说道:“久已闻得有位牛布衣住在甘露庵,轻易不肯会人,订交的都是贵官父老。失敬,失敬!尊章即镌上献丑,笔资也不敢领。此处也有几位朋友敬慕先生。他日同到府上拜访。”浦郎恐他走到庵里,看出爻象,只得顺口答道:“极承先生见爱。但目今也因邻郡一名当事约去做诗,另有几时耽阁,只在明早就行,先生且不必屈驾,干脆返来相聚罢。图书也是小弟明早来领。”郭铁笔应诺了。浦郎次日讨了图书,印在上面,藏的好好的,每晚仍在庵里念诗。
又过了些时,老衲人下乡到人家去念佛,有几日不返来,把房门锁了,殿上托了浦郎。浦郎自内心疑猜:“教员父有甚么诗,却不肯就与我看,哄我想的慌。”细心算来,“三讨不如一偷”。趁老衲人不在家,到晚,把房门掇开,走了出来。见桌上摆着一座香炉、一个灯盏、一串念珠,桌上放着些废残的典范,翻了一交,那有个甚么诗。浦郎迷惑道:“莫非教员父哄我?”又寻到床上,寻着一个枕箱,一把铜锁锁着。浦郎把锁抻开,见内里重重包裹,两本锦面线装的书,上写“牛布衣诗稿”。浦郎喜道:“这个是了!”仓猝拿了出来,把枕箱锁好,走出房来,房门还是关上。将这两本书拿到灯下一看,不觉眉花眼笑,手舞足蹈的起来。
牛浦望不见老衲人,方才返来。本身查点一查点东西,把老衲人锁房门的锁开了,取了下来,出门反锁了庵门,回家歇宿。次日,又到庵里逛逛,自想:“老衲人已去,无人对证,何不就认做牛布衣?”因取了一张白纸,写下五个大字道“牛布衣寓内”。自此,每日来逛逛。
卜老一到家,就有各项的人来要钱,卜老都许着。直到牛浦回家,归一归店里本钱,只抵得棺材店五两银子,其他布店、裁缝、脚子的钱,都没处出。无计何如,只得把本身住的间半屋子典与浮桥上抽闸板的闸牌子,得典价十五两。除还清了账,还剩四两多银子,卜老叫他留着些,到开年腐败,替老爹成坟。牛浦两口儿没处住,卜老把本身家里出了一间屋子,叫他两口儿搬来住下,把那屋子交与闸牌子去了。那日搬来,卜老还办了几碗菜替他暖房,卜老也到他房里坐了一会,只是想着死的亲家,就要哽哽咽咽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