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当下回道:“霍女人,霍夫人,确切已经到了,请二位先在马车中稍等半晌,容我等通报了将军,好做安排。”说完,朝着二弟挤了一个眼色,“快去通报将军,说霍女人已经接到了。”
絮儿受宠若惊地点点头,“嗯!嗯!多谢女人!”
三月夜深微凉,她赤足踏在冰冷的地板上,寒气丝丝透入肌肤,钻入心扉,织成了一张染霜密网,勒得她的心又寒又痛,悄悄将昨日阿谁天真的她深锁心底。
霍小玉轻笑一声,手指刮了一下絮儿的鼻尖,道:“傻丫头,哭甚么,一辈子总会碰到一些人,也会拜别一些人,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眼泪可也不能随便流。”说完,霍小玉也揉了揉微酸的鼻子,“呵呵,如果商州之行不顺利,我跟娘还会返来,到时候再雇你回香影小筑,可好?”
郑净持惊诧地看着小玉的脸,喃喃道:“实在本日那李益也算得上夫君了……”
絮儿惊瞪双眼,不敢信赖地看了一眼霍小玉,又看了一眼掌心中沉甸甸的金元宝,颤声道:“女人,你这是……”
郑净持听得一头雾水,“小玉?”
“好……”霍小玉合上了眼,已看不到此时郑净持脸上更加凝重的神采。
郑净持压下了心头的迷惑,感喟点头,事到现在,只愿小玉策画得对,这趟商州之行,能让她们半生衣食无忧。
霍小玉斜身坐在饭桌边,左手托着腮,右手把玩着一锭金元宝,等着郑净持怒意冲冲地来到身前,倒也不惊不惧。
霍小玉仰起脸来,安静地看着郑净持,眸光无波,暮气沉沉,“娘,青楼馆妓是女子,我们也是女子,她们卖身,我们卖笑,也一样是为了银子,同是娼门中人,我们实在不比她们高洁到那里去,不是么?”
霍小玉果断的吐出这个字,眸中闪过一丝果断的光芒,“娘,商州之行,我们必须去。”
天上明月孤,光寒长安百里。
夜色渐深,郑净持在床上翻来覆去,展转难眠,这内心老是感觉莫名地不安,不知明日之行究竟是凶,还是吉?
“谈何轻易……”郑净持哽咽开口,抬手重抚霍小玉的鬟髻,自责道,“是娘没用,才累你如此……”
车厢中的霍小玉有些猎奇,悄悄地掀起一角窗帘,朝着府门前看去――
郑净持悄悄叹了一声,抬手将发髻上的紫玉钗取了下来,悄悄地簪在了小玉的鬟髻上――这是当初霍王爷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就算这些年落魄孤苦,也没有把这件值钱的紫玉钗当了。
“虚有其表的伪君子罢了,看人岂可轻信初见的一眼?”霍小玉心头一刺,冷嘲笑道,“娘,知人知面不知心,此人决然不是甚么夫君,此后可不要再提他了。”
郑净持心头一堵,点头叹道:“小玉,你如果连明净名节也没了,你这一辈子可就毁了!”郑净持说得心伤,眼眶一红,忍不住滚下泪来,“娘这辈子,已是悲剧,真的不想你重蹈娘的复辙,你可明白?”
“二哥!”云扬不乐意地瞪了云飞一眼,“你不喜好我去,我不去便是,这些绝望的话,就少说几句吧。”说完,云扬垂着头走到了云飞跟前,叹了一声。
云扬欢乐地跳上马车,将手中马鞭朝哥哥一扔,“大哥,这里交给你了!”
云飞一拳击在云扬胸口,“男人汉大丈夫,少个女人又不会掉块肉,你这德行,可真像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