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漠足下又快了几分,以他的目力,实在不难发明城楼上高悬的并非“开封”二字,但是这座城池坐落的位置,却跟影象中的开封府别无二致。面对此情此景,贰心中哪能没有几分期冀,几分悸动。
但是严漠存眷的却不是这层楼的修建情势,而是此时正坐在楼中的几位门客。刚才从下至上走来,不丢脸出这座宝津楼对客人的分别,一层门客无甚希奇,不过是升斗小民。二层门客则大多穿戴都丽,看起来贩子居多。更古怪的是这三楼,在坐的无一不是身负武功,有僧有道亦有俗,只是除了同桌之人,甚少相互扳谈。
听到这话,厅里大半人倒是偷笑了出来。这拉拉扯扯的师兄妹俩恰是比来江湖里数一数二的“风骚”人物。那女子乃是黄河龙房通的独生爱女房桃夭,大抵是名字起得不对,天生就是一副水性杨花的性子,江湖中数得上号的美女人都当过她的入幕之宾。而她身边的虬须大汉褚雄则是个一板一眼的诚恳人,每天为了师妹的烂桃花操碎了心机。
入城以后,一条宽广御道连接八方,街道两侧有的是鳞次栉比的商店,酒坊香飘,茶馆满座,沿街的叫卖声像是能传出数里之遥,另有青楼画阁、古刹亭台,如果登高一望,满城美景怕是都要尽收眼底。一些店铺还把摊子摆在了门外,各种奇珍古玩、杂货兵刃,取之不尽,数不堪数,人群熙熙攘攘浑成一团,时不时另有几个纵马跨刀的江湖客萧洒而过,说不出的欢娱热烈。
这一嗓子固然若黄鹂出谷,但是在众位练家子耳中都快赶上惊雷了,不知有多少人眼神朝这边扫来,想看一看端倪。严漠却并未抬眼,只是举着茶盏,淡淡品着杯中茶汤。
被师妹劈脸盖脸一骂,褚雄乌黑的面皮腾地一下变得紫红,吭吭哧哧嘟囔了两句:“师妹,师妹你看你……”
固然只要一名客人,小二脸上的笑容也涓滴不减,殷勤的冲楼上一指:“那公子要不要到三楼雅座,另有临窗的坐位,观景自是最好。”
作为领导口中的名胜,宝津楼天然也有实足气度,楼高足有五丈开外,高低共分四层,如果端坐顶楼,别说这个小小的金明池,怕是整座城池都要尽收眼底了。但是店是豪店,却并不欺客,只见一名店小二快步迎了上来,笑容满面的号召道:“这位公子但是来用饭的?不知另有没有火伴……”
蔡河、汴河、五丈河、金水河,四条河道直通开封,来带数之不尽的米粮财贿,无数拱桥高出河上,船埠人声鼎沸,水面百舸争流,就算到了金人、蒙人治下,四河也并未全然断流,想那“州桥明月”,每到月明之夜,“两岸加歌楼,明月光相射”又是多么瑰丽景色……
只是如此美人,也没法让那冰脸郎君多看一眼。严漠放动手中茶盏,淡淡道:“女人认错人了。”
须知自南迁以后,开封府就成了金国属地,百余载光阴充足耗尽当年大宋都城的煌煌气运,厥后蒙古鞑虏灭了金人,又在开封驻马屯兵,更是让当初就残破不堪的汴京糟了一次搏斗,别平话典里的腐败上河、金明争标,就是连金人时的奢糜浮华都寻不到了。本身固然在南京路做过很多没本买卖,但是对这座残城却始终避而远之。谁又乐意去看家国沦丧的悲惨气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