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是有人打着乐府的灯号，骗买来着。
快意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那茅舍隔壁的天井里晾着衣服，显是有人居住的。
也是来到这里，快意才明白甚么叫家徒四壁。
“噢……”那妇人复又欣喜起来，道，“蔺娘子走得急，我也没敢问……七娘她现在过得还好吧？”
不过半晌走神，她便瞥见活计和一个贼眉鼠眼的瘦子从街口走过，正往这酒楼里来。
可这并不是快意头一回见他。
并且听郑氏的说法，庄七娘已有身八个月了，又不是没显怀。
庄七娘被卖掉时，她孙子七八岁，本年该有二十六七了。不过贫苦人家说媳妇儿难，不攒下几个钱还真没谱，三十、四十了才气娶上亲的也很多见。
并不是她要见这个牙子，而是这个牙子引诱着她来见本身的。
快意便抬手拍门，来应门的是个颤巍巍的老妇人。一身粗布短褐，面庞皱得老树皮普通，双目老浊。
何况，早在很多年前乐府就已裁撤掉了。快意记得很清楚，国子学的博士们说孔子“恶郑声之乱雅乐”时，还特地点出天子裁撤后宫乐府之举，甚合道义。
快意便取了赏钱给她，道，“多谢。”那人接了钱还不肯走，又打量了快意一会儿，才游移的分开。
那妇人道，“是官家……卖到乐府去了。”
快意就愣了一愣――本朝乐府分属少府，大抵说来就是后宫的一部分，传闻也从官方采买少女教习歌舞。但是那会儿庄七娘该当已经不年青了，又是个妊妇，买来做甚么？
快意顿了一顿，没有再往深处想。
快意问完话，从院子里出来。
但是一个牙子罢了，那里来的这么大的胆量和本事？他又有甚么目标？
她又感喟了一阵子，“我去他家闹了一阵子。人家要娶县主，晓得要脸了，就把那人牙子给推出来，让他同我说。那牙子便和我说，他只是个倒手牵线的，买人的阿谁是乐府采办，让我有本领就去找官家闹。我揣摩着他们是合股骗我，就展转探听托请，还施了一回钱，才晓得确切是乐府给买去了。”
快意将信将疑，“乐府里是教歌舞的处所，如何会买妊妇？”
那妇人推拒了一番，总算肯收下。
快意便又愣了一下――这就耐人寻味了。
这妇人老眼昏花，认错了也没甚么奇特。可……五代光初度瞟见她时，仿佛也认错了。当然，当时五代光醉醺醺的，又只是一眼扫过，也做不得准。但是接连两次偶合，不免令人在乎。
那枣树下搁了两口箱子，箱子上压着红纸。快意在宫外住的久了，模糊晓得些官方风俗，便问道，“您家是要办丧事吗？”
那妇人才醒过神来，道，“不是？”
快意跟着带路的人，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院前泥泞的小道上。昂首就能超出破败的院墙瞥见院子里的景象。
快意道，“不是。”
这瘦子明显就是阿谁牙子。
可听快意提起庄七娘的孩子，又问她被卖去那里，却顿了一顿，才擦着眼泪感喟道，“只怕没那么轻易赎返来……”
那老妇人又愣了一下，大抵是在想蔺娘子是谁。随即她便想了起来，忙点头，道，“是，是――她来找我探听七娘。对，对……这就对了。”她竟非常热切的拉住了快意的手，高兴道，“你是七娘的女儿吧，快出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