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衣服冷得像冰,上头有几团污渍,却辨不清是水还是血。
李兑凑上去给他上酒,校尉便提点,“到时候查严点儿。这些世家子又肥还不经吓,多刮他点儿油水。”
天子便问,“你筹算如何逃?”
北寰门也失火了。
风垂垂停歇下来,不知何时玉轮又从云后钻出来。
快意便翻了锅巴给天子看,道,“我带了吃的。阿爹……陛下也要保重身材,二郎必然会杀返来的。您也――”
天子不由动容,半晌方道,“……你阿娘好吗?”
惨白如霜的月光晖映之下,正殿的大门半开着,清楚有一只枯瘦的手从门里伸出来。
传言她却听了很多――有说天子已然遇害的,也有说他被下狱的,但快意觉着更可托的说法是,天子被囚禁在台城某个宫殿里。
她抬手抹去泪水,深吸一口气。
只见东方含水殿的方向,赤红色的火焰和烟尘翻滚而起,将大半边天空照的赤红。底下有人叫道,“失火了!”
他只闭着眼睛,缓缓问道,“你如何来了?”
见着含水殿的守备,她便模糊觉着,恐怕就是此处了。
正说着,忽见东方火光大盛。一行人忙去城墙上检察。
快意去搬熏笼,见里头只剩些炭灰,便扫了架子上几本书丢出来引燃。
院子里比她设想得更加狭小,只一处偏殿和一座主殿罢了。
快意上前将天子扶起来。
此地荒凉冷寂,毫无人气。氛围里浮动着灰尘和霉烂的气味,并不像是能住人的处所。
浓烟便在现在翻滚上来。
她仓猝翻出皮郛来凑到天子唇边,那昔日高贵文雅的白叟如饿鬼般仰着头去追一口水。快意又从包裹中翻出裹蒸喂给他。天子狼吞虎咽的吃尽了,闭目养神半晌,才终究缓缓规复了些力量。
偏殿公然已坍圮,墙垣和屋宇上生着杂草,有倾倒的柱子断在台阶下。月光如白霜洒落下来,那塌倒的墙垣和柱子上可见燃烧的焦黑陈迹――仿佛当年曾产生过火灾,幸而被及时毁灭,没有伸展到主殿。
他说,“那边有熏笼,你拿近些,点起来……朕冻得疼。”
天子复又闭上眼睛。半晌,方伸手道,“你过来。”
可她正要分开的时候,却听里头传来了微小嘶哑的呼救声。
快意愣了一下,才猛的明白过来。
天子便长叹了一声。
快意声音一哑,没能作答。她只将话叉开,道,“二郎已逃出去了,等他杀返来,统统都会好起来的。”
她借着月光悄悄的打量着四周的风景。
待绕过侧殿,那声音却消逝了。
快意解下包裹,将徐思包给她的蒸饼和米团悉数取出来留给天子,道,“我也要出城去找二郎――陛下可有甚么话要带出去?”
快意这才晦涩的打断他,道,“阿娘生我,陛下养我,我没有旁的爹娘。”
二郎安插出去的两个内应灌醉了几个本该在这个时候换岗守门的兵士,本身替他们出来――但守门的兵士有十来个,城楼上另有二三十巡守的城卫,他们两三人混入此中,实在难以闹出甚么动静。这些人虽也缩着脖子骂天,和他们偷偷的分喝烈酒取暖,但对于守门一事都不敢过于懒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