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快意受了伤，大半体重都靠在二郎身上，他们进步得实在非常盘跚。
追兵已然要围上来，她已来不及上马了，只能尽力去拍马臀，令二郎先逃。
……在最后的一刻，她的弟弟跳上马来，挑选了和她同生共死。
这清楚是一场必死之局，就算挣扎到绝顶，最后他们的成果恐怕也是被擒拿――他们已丢了马，就算登陆以后也会很快被追兵赶上。但不知为甚么，他们都没有放弃的意义。只是尽尽力在排开沉重阴寒的水流，往对岸跋涉。
身后追兵已都下了河，同他们相距只要半条河的宽度。并且他们都骑着马。
――而这一场流亡，确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快意猛的便从慌乱中回过神来，她缓慢的拨转马头，不管不顾的奔归去。
话音未落，便闻声两侧丘陵中马蹄震响，喊杀声起，有两队人马斜斜杀出。
二郎再度将她往上托了托，踩住河床上的乱石，用力往杨柳树上攀爬。
那河水虽不深，但因地形坡度，水流却有些湍急。
他们便从那柳树上翻下去。相扶着逃到芦苇丛中。
二郎在同她说话，但她耳中到处都是人的嘶吼喊杀声，马的嘶鸣声、刀剑碰撞和刀砍入肉的响声……她听不清。她只扶起二郎，尽力将他推到顿时去。
而统统这统统萧怀朔都不晓得。
只见一道裹挟这泥沙、碎石、枯枝的浑浊水流，如一条突破锁链的巨龙般澎湃吼怒着自上游滚滚冲来。那黄龙伸开巨口吞噬着沿途所打击的统统，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河中人马眨眼便消逝在污流中，火线木桥刹时便被拦腰击碎。
而身后追兵也已涉过了河心。
他们跌倒在地上，河的这一面追兵只是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们。
那河岸也开端在污流中垮塌。他背负着快意最后跃了一步，终究跌倒在地。而那黄龙般的污流也终究被河岸束缚住，没能将他们吞下。
路边追兵追上来向芦苇中射了几箭，却见那姊弟二人盘跚的穿出芦苇丛，正试图渡水过河。
二郎终究涉到河边，探手抓住了对岸斜垂下来的杨柳。
二郎看了李兑一眼，李兑施了个眼色，二郎立即便命令，“都戴上头盔，备好兵器――”
一行人的紧绷的精力都不由松弛下来。
但是俄然之间，二郎敏捷的掉队了――只一刹时便掉出她的视野。
但随即便有小我倔强的将她从泥泞中拉了起来，负在背上。
她跌倒在泥水中，很长时候没有动静。疼痛贯穿她的满身，她脑中认识已有些昏黄麻痹，四下里声音渐远。她在浑沌中想，二郎不要紧吗，应当是逃出去了吧……而她恐怕是要死在这里了吧。
快意道，“仿佛是叫做横陂村。”
快意闻声也回过神来，道，“阿娘曾叮咛我，若路过江宁，务必去看看翟姑姑是否安然。”
快意顺着望畴昔，公然远远的看到前头有条斜穿而过的沟壑，更远处弯道上另有座粗陋的石桥，想来就是何满舵所指的河道。可她并未瞥见河中流水――江南很少见枯水的河道，何况是在这么多雨的季候。她略觉着奇特，便道，“看到了，可河里是不是没有水？”
从牛首山出来时他们一行有近两百人，一起奔逃至江宁，也并无几人后进。只是人疲马乏，渐行渐缓。固然如此，步队里也没甚么抱怨之声。李兑提示以后，更是一声人语都不闻。只马蹄踏在泥路上践起的泥水之声，不时的马鼻喷气声，另有漫山遍野沥沥淅淅的细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