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懋德和妙音所说的那些淫词浪语快意确切已尽都忘了,但她确切从那些话里晓得了一件事——这类事是伉俪之间要做的。
她喜好徐家表哥,她觉着能和他一辈子都在一起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但是……那些事她做不到,乃至连想都不肯意想。
入殓以后停灵,是为了供人凭吊的。可妙音公正犯了这类罪恶,谁还敢跟她沾是半点干系?还停灵做甚么。停在那里岂不徒令沈家焦炙?
维摩道,“阿爹已下了号令,岂能违背?何况另有那两个刺客在。只要刺客招认,即使阿爹放他一条活路,他也得脱一层皮。那里还不足力反叛?”
但说到底,萧懋德是死是活都同他不大相干,真正会为此烦恼的也只维摩罢了。甚或萧懋德活着,对二郎而言反而有好处——起码有这么个靶子在,维摩便不能将锋芒尽指向他了。何况他已经心苦劝。莫非还要亲身把事揽过来,替维摩杀了萧懋德不成?便也不再多说了。
妙音公主是因弑君、弑父不成而他杀,宫中无人敢替她说半句好话,就只维摩一人因当时以身替天子挡刀,现在反而能为她说句话。
因这一年多事,自正月里,快意便没有再去国子学读书。
二郎看了他们一会儿,便道,“儿子实在想不明白。”他一贯沉默寡言,此次却主动开口。天子和维摩俱都望向他,二郎便迷惑道,“阿姐究竟发甚么疯?又要刺杀阿爹,又要刺杀大哥——谁能比阿爹和大哥待她更好,莫非她还想当女天子不成?”
快意面色不由便又惨白,只攥紧了手不肯说话。
徐思见她仿佛并不但是纯真的害臊,反而还带了些急和恼,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心下便格登一声。
维摩低头深思着,终究感喟,“……我明白了。”
天子令他直言,维摩便将萧懋德向他告发,反而被他扣押在东宫的事奉告天子,道,“阿姐自幼养在深宫,常日交游的也都是些后宅妇人,那里认得这些杀人越货的贼子?儿子思疑那两个刺客同西乡侯脱不了干系,恳请阿爹严加清查。”
不过在旁的事上,徐思却给了她很多自在——比方跟着二郎一道微服出巡之事,徐思便已然松口了。只不过先前天寒事多,姊弟二人便都没甚么出行的设法罢了。
维摩愣了半晌,猛的记起来——还在大年正月,天子桌上竟尽是素斋,不见半点荤腥。因天子信佛,每月初1、十五茹素,维摩习觉得常,便没如何惊奇,但现在想来才觉出非常。
虽被妙音骂是“贱人”的儿子,但妙音已死,维摩的恨恼已无处下落。反而想起幼时姐弟间相处的各种景象来,见她骸骨未寒,沈家便这么急于脱清干系,不由为她感到哀痛起来。
他也确切好久没见快意了,心中也非常思念。
已过了晌午,天阴风冷,夏季暗澹的日头点在暗淡的天空上。宫城矮阔空寂,侍卫们森森而立,寂无人声。
兄弟二人一道出宫,分道前维摩不由叫住二郎。
故维摩去而复返。
维摩道,“儿子没事……儿子另有事没向阿爹禀报。”
沈家人等待在承乾殿外。
二郎转头看了他一眼,将手拢在袖子里,道,“本日阿爹进用的炊事,大哥可看到了?”
徐思便就势摸了摸她的头,如有所思,道,“不焦急。那就过一阵子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