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和张嫂子终究得闲坐在桌边儿喘口气,很快,淡淡的蒸汽就从褐色的竹屉里冒了出来,满盈了全部灶间儿,瑞雪翻开了北门,蒸汽就溢了出去,船埠上尚在繁忙的力工们偶尔昂首见了,就忍不住笑道,“我们的午餐好了,不晓得本日三当家做了甚么菜?”
小厮把一个油纸包连同那十几文钱都递给他,满脸忧色说道,“当真没要,老板娘说,她蒸包子是为了请船埠上的兄弟尝鲜,不筹办外卖,我们本日赶巧了,她就送几个,算作铺子宴客了。”
这话倒提示了瑞雪,“嫂子,此次包子如若蒸的好了,下次再做你就上手跟着学,今后这铺子,说不定还要你挑大梁打理。”
瑞雪本来蒸这包子,也是因为要做灌汤包,不好分给世人咀嚼,但是让大伙儿看着流口水,她又不忍心,因而就多搭了些肉面,包些实惠的大包子宴客儿,没想到,倒招来个买家。
每个包子蒸熟后,足有小海碗那般大,栓子和石头一口气吃了三个,惹得张嫂子怕他们撑坏了,拦着不肯再让他们吃,只又给了半喝汤喝。
张嫂子放了面案,两人先包出五十个灌汤包,放在一旁,备着田府来人取,然后就包起了十八褶的大包子,各个被塞得肚子滚圆。
张嫂子想起前几日每次炒了菜端上客人桌子时,那般忐忑不安,就赶紧摆手,“妹子,我可掌不了勺,我给你打打动手还行。”
那管事正批示人往车上装箱子,听得这话,就诧异问道,“当真没要钱?”
这般群情着,他们部下也就抓紧了繁忙,想着早些做完活计,进铺子去歇一会儿,吃顿热饭。
碗筷、炖酸菜和馒头很快都摆了上去,最后才是乌黑的包子,每桌放了一簸箩,模糊冒着热气,惹得世人直咽口水,却都有些脸红,不肯先脱手去夹。
中间几个力工早就听得他们对话,晓得三当家的又给他们筹办了好吃食,的确美得内心冒泡,直想着能来船埠做活儿,真是太好了。
小伴计没想到这老板娘如此慷慨好客,连连伸谢,抱了包子就出门奔去了管事那边,还未到得跟前,就喊道,“李管事,李管事,老板娘没要钱,请我们吃包子啊。”
次日一早,瑞雪和张嫂子到了的时候,面团已经蓬起有昨日两倍大,满满半盆,张嫂子加有干面揉好,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子,又去帮瑞雪切白菜,撒盐杀出水分,瑞雪心疼她,就道,“嫂子,你坐会儿,剩下是邃密活儿了,你帮不上忙。”
有几个年纪稍大的兄弟,没有动碗里的包子,只笑呵呵吃着两合面的馒头和酸菜,瑞雪认出都是家里有孩子,或者有媳妇儿怀着身子的,想着灶间剩下的几十个,除了拿回家的和留给栓子的,勉强还能分出十几个给他们带归去。但此时人多也不好说话,就悄悄记在了内心。
一个小管事凌晨出来得急,未曾赶上早餐,此时嗅了这香气,肚子里就造了反,咕噜噜叫个不断,因而伸手掏了十几文钱,教唆小厮去铺子里买些尝尝。
那小厮跑进铺子去,正见瑞雪和张嫂子合力往下抬笼屉,白白胖胖儿的大包子,一个个挤满了笼屉,袅袅冒出的香气,仿似变成了一只小手,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冒死的往外跑。
大锅烧热,把肉块放出来炒得变色,然后加上葱姜末,酱油,胡椒粉,小半碗黄酒,直到肉块八成熟才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