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为彼苍而战的牛春,愿与彼苍共天下。
“小仙儿是条男人,你看他慷慨赴死,万分安闲。”
因为衣冠士族最怕的,就是天下大同!
连通舟排与岸上的不过两块薄薄的踏板,人踩在上面都压的一高一低。马怯懦,感受脚下松,拉着都不走,折腾半天,才不情不肯的被拽登陆。
牛叔摇了点头,甩开了心头的邪念,俯身把脚下的雨披蓑衣拎起,又提起舟排上箱笼,一起递给踏板上搬运箱笼的黄巾兵。
“将军不必惜别,为大贤能师弘道扬法,好男儿何惜此身,请等候我胜利的动静吧。”
“将军如此火急?”
……
如果能对大汉朝廷献出膝盖,他早就跪了,何必比及明天?
若言有苦兮与吾共裳,岂曰寂灭兮与子同殇。
再让人热血沸腾的标语,一等从短毛妖的口中出来,就都凉透了。
“舍不得就返来,牛叔载你回营。”
李轩牵马向前,脚步不断的同时又转过甚来,举臂挥手,朝舟排上的黄巾众大喊一声,“不要为我入天国而哀痛,真正的懦夫勇于直面暗澹的人生。”
望着迫不及待慷慨赴死的懦夫一行,那苦楚悲壮的孤凄背影,舟排上的黄巾众,一人起声,数人合,庄严的唱起了歌:
津渡口两河订交处,不乏舟楫相会,载着承平道徒的浆排轻舟,撒网放鹈鹕捉鱼的渔家渔舟,互不滋扰。
现在的彼苍,不肯与牛春共天下了。
“可!”
黄巾军的简易舟排,一旦碰到官军战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你会骑马么?”邓茂神采痛苦。
“懦夫!”
李轩必定道,“我就不信一辈子学不会骑马。”
李轩三人一行,便是在定津渡下的船。
李轩被牛叔等候的眼神吓了一跳,从速把依依不舍的神采收回,化为慷慨赴死的激昂,“大贤能师在上,光辉的承平道就是我矢志不渝的果断信奉。你们是正面疆场,我是地下党。暗中的光亮奇迹总要有人捐躯,正所谓我不入天国,谁入天国?”
金色的阳光下,疾疾奔赴天国而去一行三马,越走越快。
牛春深深感喟,沟壑纵横的老脸上,皱纹紧的恨不得夹死苍蝇。
后者的天下,实际是通着的,只隔了一块黄巾。
“…分别的只是我的精神,我的心仍然与诸君同在。”
朝廷不怕黄巾军,官吏怕的,是黄巾这张窗户纸,被捅破。
“为你不值得费那么多箭。”
李轩自傲道,“明天的我固然走了,但是明天,仍然会写下绚丽的诗篇。”
为国交战平生,老来除役的老父,没能安享暮年。印子钱还不完,投充成了不顶用的老耕户,累死在了自家的祖田,现在衣冠士族的田间。
定津渡,就是李轩与牛叔等人分离的处所了。
“唉。”
更别说是造反。
官军艨冲有掣机床弩,冒突有撞角,楼船斗舰更是楼高重樯,拍杆儿勾挠抛石车,火球毒烟俱全,水上挪动的城墙普通。
“会。”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衣冠飘飘兮慢道豺狼,朱门绣芒兮饥骨道旁。
三十年交战,揣着上官剥削余下的俸禄节余,还家以后,才发明物是人非。家传祖田钧田勋田,都变成了衣冠士族的族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