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纮的眼神中暴露几分惊奇。“仲翔,你是猜的,还是真从我的脉象上得出的结论?”
“不过,我还是要提示先生一句,先生不成伏案太久,有些文书上的事能够交给年青人去做,你年青时读书作文勤奋过分,目力、心力耗损都太大,留下了隐疾,秋冬之季重视保暖,不要受寒,夏季不要贪凉,特别是要制止大汗淋漓,以免心火耗损过分。保养数年,适当活动,先生必然能看到承平乱世。”
过了一会儿,虞翻展开了眼睛,端起案上的茶杯,向张纮举手表示。“道贺先生,你有长命之相。七十不敷奇,八十亦可期。”
“先生,这当然和目力有干系,不过也和平常的察看有干系,有些纤细的辨别难以言表,只能靠感受。就比如先生作书,一笔一画,好与不好,如何评价?又如先生作文,一字一句,达与不达,如何细品?这都是感受。要练就这类感受,不但需求目力好,还要平时留意,目到心到,才气身心合一,品其奥妙之处。”
“那先生的意义是说,如果不考虑人的身分,阳羡立都可行了?”
虞翻笑眯眯地看着张纮。“既然如此,那我不说,先生说。”
“起码值得考虑,但人……”
虞翻笑了。“阳羡。”
“要不进帐说话,我为先生把评脉。”
“先生冷吗?”
虞翻微微一笑。“那是先生太累了。先是胜负不决,先生担忧将军安危。胜负既定,先生又担忧将军进退。案牍劳形,忧思劳心,先生感觉怠倦是道理当中的事。现在进退清楚,先生能够放心了,很快就会起来。”
“请先生指导。”
“我和他各有所长。他经历多,我感受准。他胜在博,我胜在深。他的医术可学,我的医术难学。”
虞翻从怀里取出一幅帛书绘制的舆图,铺在案上,又将油灯移了过来。张纮凑进细看,只见地图以阳羡为中间,将丹阳大半和会稽本地诸县全数画了出来,标注出溧水、松江、浙江三条首要水系。溧水入江,松江入海,浙江则深切山越要地。看得出来,虞翻这个在阳羡立都的打算不是说着玩的,他已经停止了周到的打算。
两人进了帐,正趴在一旁打打盹的酒保赶紧起来,张纮让他去筹办一些茶水和点心,请虞翻入坐。虞翻没有坐,却端过油灯,对着张纮的脸细心照了照,这才坐了下来,撸起袖子。张纮伸脱手,虞翻将手指搭在张纮的手腕上,垂帘闭目,过了半晌,渐渐地收回击,拢在袖中。
“是吗?”张纮笑道:“但是我这几年总感觉精力不济呢。”
张纮叹了一声:“仲翔公然是通人,说得透辟。这么说,你鉴定我的隐疾是因为你比张仲景更灵敏?”
张纮拱动手,缩着脖子,渐渐地往前走。虞翻跟在一旁,看了张纮半晌。
虞翻对劲地笑了,伸手指指茶雾。“实在很简朴,看茶雾就能晓得。热茶雾水多而浓,活动快,凉茶少而淡,活动慢。”
张纮和虞翻都是长史,各有一个伶仃的帐篷,离孙策的大帐不远,却在两个方向。张纮的帐篷旁另有两个帐篷,一个是酒保住的,一个是随身卫士住的,再远一些就是黄承彦的帐篷。黄承彦的帐篷里亮着灯,想来还没有睡。再远一点是麋兰和尹姁的帐篷,已经灭了灯,一片乌黑。
张纮转头盯着两只杯子上方的茶雾看了好一会儿,说道:“仲翔,我看这茶雾也没甚么辨别啊,莫非是你的目力比我好,看得清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