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入奏天子,只以追杀傕、汜为名,引本部军屯于大梁去了。
帝一日命人至操营,宣操入宫议事。操闻天使至,请入相见,只见那人眉清目秀,精力充沛。操暗想曰:“今东都大荒,官僚军民皆有饥色,此人何得独肥?”因问之曰:“公尊颜充腴,以何调度而至此?”对曰:“某无他法,只食淡三十年矣。”操乃颔之;又问曰:“君居何职?”对曰:“某举孝廉。原为袁绍、张杨处置。今闻天子还都,特来朝觐,官封正议郎。济阴定陶人,姓董,名昭,字公仁。”曹操避席曰:“闻名久矣!幸得于此相见。”遂置酒帐中相待,令与荀彧相会。忽人报曰:“一队军往东而去,不知何人。”操急令人探之。董昭曰:“此乃李傕旧将杨奉,与白波帅韩暹,因明公来此,故引兵欲投大梁去耳。”操曰:“莫非疑操乎?”昭曰:“此乃无谋之辈,明公何足虑也。”操又曰:“李、郭二贼此去如何?”昭曰:“虎无爪,鸟无翼,不久当为明公所擒,无足介怀。”
次日,曹操引大队人马到来。安营毕,入城见帝、拜于殿阶之下。帝赐平身,宣谕慰劳。操曰:“臣向蒙国恩,刻思图报。今傕、汜二贼,罪过贯盈;臣有精兵二十余万,以顺讨逆,无不克捷。陛下善保龙体,以社稷为重。”帝乃封操领司隶校尉假节钺录尚书事。
却说李傕、郭汜知操远来,议欲速战。贾诩谏曰:“不成。操兵精将勇,不如降之,求免本身之罪。”傕怒曰:“尔敢灭吾锐气!”拔剑欲斩诩。众将劝免。是夜,贾诩单马走回籍里去了。次日,李傕军马来迎操兵。操先令许褚、曹仁、典韦领三百铁骑,于傕阵中抵触三遭,方才布阵。阵圆处,李傕侄李暹、李别出马阵前,未及开言,许褚飞马畴昔,一刀先斩李暹;李别吃了一惊,倒撞上马,褚亦斩之,双挽人头回阵。曹操抚许褚之背曰:“子真吾之樊哙也!”随令夏侯惇领兵左出、曹仁领兵右出,操自领中军冲阵。鼓响一声,全军齐进。贼兵抵敌不住,大败而走。操亲掣宝剑押阵,率众连夜追杀,剿戮极多,降者不计其数。傕、汜望西逃命,忙忙似丧家之狗;自知无处容身,只得往山中落草去了。曹操回兵,仍屯于洛阳城外。杨奉、韩暹两个商讨:“今曹操成了大功,必掌重权,如何容得我等?”
却说李乐引军诈称李傕、郭汜,来遍车驾,天子大惊。杨奉曰:“此李乐也。”遂令徐晃出迎之。李乐亲身出战。两马订交,只一合,被徐晃一斧砍于马下,杀散余党,庇护车驾过箕关。太守张杨具粟帛迎驾于轵道。帝封张杨为大司马。杨辞帝屯兵野王去了。帝入洛阳,见宫室烧尽,贩子荒凉,满目皆是蒿草,宫院中只要颓墙坏壁。命杨奉且盖小宫居住。
傕、汜贼兵大败,斩首万余。因而请帝还洛阳故宫。夏侯惇屯兵于城外。
百官朝贺,皆立于波折当中。诏改兴平为建安元年。是岁又大荒。洛阳住民,独一数百家,无可为食,尽出城去剥树皮、掘草根食之。尚书郎以下,皆自出城樵采,多有死于颓墙坏壁之间者。汉末气运之衰,无甚于此。先人有诗叹之曰:“血流芒砀白蛇亡,赤帜纵横游四方。秦鹿逐翻兴社稷,楚雅推倒立封疆。天子脆弱奸邪起,气色残落盗贼狂。看到两京遭难处,铁人无泪也怬惶!“太尉杨彪奏帝曰:前蒙降诏,未曾发遣。今曹操在山东,兵强将盛,可宣入朝,以辅王室。“帝曰:朕前既降诏。卿何必再奏,今即差人前去便了。“彪领旨,即差任务赴山东,宣召曹操。却说曹操在山东,闻知车驾已还洛阳,聚谋士商讨,荀彧进曰:昔晋文公纳周襄王,而诸侯从命;汉高祖为义帝发丧,而天下归心。明天子蒙尘,将军诚是以时首倡义兵,奉天子以从众望,不世之略也。若不早图,人将先我而为之矣。“曹操大喜。正要清算起兵,忽报有天使赍诏宣召。操接诏,不日发兵。却说帝在洛阳,百事未备,城郭崩倒,欲修未能。人报李傕、郭汜领兵将到。帝大惊,问杨奉曰:山东之使未回,李、郭之兵又至,为之何如?“杨奉、韩暹曰:臣愿与贼决死战,以保陛下!“董承曰:城郭不坚,兵甲未几,战如不堪,当复如何?不若且奉驾往山东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