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次日设席,请众大臣喝酒。惟董承称疾不来。王子服等皆恐操生疑,只得俱至。操于后堂设席。酒行数巡,曰:“筵中无可为乐,我有一人,可为众官醒酒。”教二十个狱卒:“与吾牵来!”斯须,只见一长枷钉着吉平,拖至阶下。操曰:“众官不知,此人保持恶党,欲反背朝廷,暗害曹某;本日天败,请听口词。”操教先打一顿,昏绝于地,以水喷面。吉平复苏,睁目切齿而骂曰:“操贼!不杀我,更待何时!”操曰:“同谋者先有六人。与汝共七人耶?“平只是痛骂。王子服等四人面面相觑,如坐针毡。操教一面打,一面喷。平并无告饶之意。操见不招,且教牵去。
时价元宵,吉平辞去,承留住,二人共饮。饮至更余,承觉困乏,就和衣而睡。忽报王子服等四人至,承出接入。服曰:“大事谐矣!”承曰:“愿闻其说。”服曰:“刘表结连袁绍,起兵五十万,共分十路杀来。马腾结连韩遂,起西凉军七十二万,从北杀来。曹操尽起许昌兵马,分头迎敌,城中空虚。若聚五家僮仆,可得千余人。乘彻夜府中大宴,庆赏元宵,将府围住,突入杀之。不成失此机遇!”承大喜,即唤家奴大家清算兵器,本身披挂绰枪上马,约会都在内门前相会,同时进兵。夜至二鼓,众兵皆到。董承手提宝剑,徒步直入,见操设席后堂,大呼:“操贼休走!”一剑剁去,顺手而倒。顷刻觉来,乃南柯一梦,口中犹骂“操贼”不止。
众官席散,操只留王子服等四人夜宴。四人魂不附体,只得留待。操曰:“本不相留,争奈有事相问。汝四人不知与董承商讨何事?”子服曰:“并未商讨甚事。”操曰:“白绢中写着何事?”子服等皆忌讳。操教唤出庆童对证。子服曰:“汝于那边见来?”庆童曰:“你躲避了世人,六人在一处画字,如何赖得?”子服曰:“此贼与国舅侍妾通奸,被责诬主,不成听也。”操曰:“吉平下毒,非董承所使而谁?”子服等皆言不知。操曰:“今晚自首,尚犹可恕:若待事发,实在难容!”子服等皆言并无此事。操叱摆布将四人拿住监禁。
次日,曹操诈患头风,召吉平用药。平自思曰:“此贼合休!”埋没毒药入府。操卧于床上,令平下药。平曰:“此病可一服即愈。”教取药罐,劈面煎之。药已半干,平已暗下毒药,亲身奉上。操知有毒,用心迟延不平。平曰:“乘热服之,少汗即愈。”操起曰:“汝既读儒书,必知礼义:君有疾饮药,臣先尝之;父有疾饮药,子先尝之。汝为我亲信之人,何不先尝而掉队?”平曰:“药以治病,何用人尝?”平知事已泄,纵步向前,扯住操耳而灌之。操推药泼地,砖皆迸裂。
且说董承自刘玄德去后,日夜与王子服等商讨,无计可施。建安五年,除夕朝贺,见曹操骄横更甚,感愤成疾。帝知国舅抱病,令随朝太医前去医治。此医乃洛阳人,姓吉,名太,字称平,人皆呼为吉平,当时名医也。平到董承府用药调节,朝夕不离;常见董承长叹短叹,不敢动问。
操见吉平已死,教摆布牵过秦庆童至面前。操曰:“国舅认得此人否?”承大怒曰:“逃奴在此,即当诛之!”操曰:“他首告谋反,今来对证,谁敢诛之?”承曰:“丞相何故听逃奴一面之说?”操曰:“王子服等吾已擒下,皆招证明白,汝尚狡赖乎?”即唤摆布拿下,命从人直入董承卧房内,搜出衣带诏并义状。操看了,笑曰:“鼠辈安敢如此!”遂命:“将董承百口良贱,尽皆监禁,休教走脱一个。”操回府以诏状示众谋士商讨,要废献帝,更立新君。恰是:数行丹诏成虚望,一纸盟书肇事患。未知献帝性命如何,且听下文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