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曹操见云长在水路引军截出,疑有伏兵,不敢来追;又恐水路先被玄德夺了江陵,便星夜提兵赴江陵来。荆州治中邓义、别驾刘先,已备知襄阳之事,料不能抵敌曹操,遂引荆州军民出郭投降。曹操入城、安民已定,释韩嵩之囚,加为大鸿胪。其他众官,各有封赏。曹操与众将议曰:“今刘备已投江夏,恐结连东吴,是滋蔓也,当用何计破之?”荀攸曰:“我今大振兵威,遣使驰檄江东,请孙权会猎于江夏,共擒刘备,分荆州之地,永缔盟好。孙权必惊奇而来降,则吾事济矣。”操从其计,一面发檄遣使赴东吴;一面计点马步水军共八十三万,诈称一百万,水陆并进,船骑双行,沿江而来,西连荆、峡、东接蕲、黄、赛栅联络三百余里。
操曰:“彼断桥而去,乃心怯也。”遂传令差一万军,速搭三座浮桥,只彻夜就要过。李典曰:“此恐是诸葛亮之诈谋,不成轻进。”操曰:“张飞一勇之夫,岂有诈谋!”遂传下号令,敏捷进兵。
孔明曰:“曹操奸计,亮已尽知;但恨力未及,故且避之。”肃曰:“皇叔今将止于此乎?”孔明曰:“使君与苍梧太守吴臣有旧,将往投之。”肃曰:“吴臣粮少兵微,自不能保,焉能容人?”孔明曰:“吴臣处虽不敷久居,今且暂依之,别有良图。”肃曰:“孙将军虎踞六郡,兵精粮足,又极敬贤礼士,江表豪杰,多归附之。今为君计。莫若遣亲信往结东吴,以共图大事。”孔明曰:“刘使君与孙将军自来无旧,恐虚费词说。且别偶然腹之人可使。”肃曰:“先生之兄,现为江东参谋,日望与先生相见。肃鄙人,愿与公同见孙将军,共议大事。”玄德曰:“孔明是吾之师,瞬息不成相离,安可去也?”肃坚请孔明同去。玄德佯不准。孔明曰:“事急矣,请受命一行。玄德方才承诺。鲁肃遂别了玄德、刘琦,与孔明登舟,望柴桑郡来。恰是:只因诸葛扁舟去,导致曹兵一旦休。不知孔明此去毕竟如何,且看下文分化。
云纵马过桥,行二十余里,见玄德与世人憩于树下。云上马伏地而泣。玄德亦泣。云喘气而言曰:“赵云之罪,万死犹轻!糜夫人身带重伤,不肯上马,投井而死,云只得推土墙掩之。度量公子,身突重围;赖主公洪福,幸而得脱。适来公子尚在怀中哭泣,此一会不见动静,多是不能保也。”遂解视之,本来阿斗正睡着未醒。云喜曰:“幸得公子无恙!”双手递与玄德。玄德接过,掷之于地曰:“为汝这孺子,几损我一员大将!”赵云忙向地下抱起阿斗,泣拜曰:“云虽肝脑涂地,不能报也!”先人有诗曰:“曹操军中飞虎出,赵云怀内小龙眠。无由安抚忠臣意,故把亲儿掷马前。”
飞乃厉声大喝曰:“我乃燕人张翼德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声如巨雷。曹军闻之,尽皆股栗。曹操急令去其伞盖,回顾摆布曰:“我向曾闻云长言:翼德于百万军中,取大将之首,如探囊取物。本日相逢,不成轻敌。”言未已,张飞睁目又喝曰:“燕人张翼德在此!
谁敢来决死战?“曹操见张飞如此气势,很有退心。飞瞥见曹操后军阵脚挪动,乃挺矛又喝曰: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倒是何故!“喊声未绝,曹操身边夏侯杰惊得肝胆碎裂,倒撞于马下。操便回马而走。因而诸军众将一齐望西驰驱。恰是:黄口孺子,怎闻轰隆之声;病体樵夫,刺耳豺狼之吼。一时弃枪落盔者,不计其数,人如潮涌,马似山崩,自相踩踏。先人有诗赞曰:长坂桥头杀气生,横枪立马眼圆睁。一声好似轰雷震,独退曹家百万兵。“却说曹操惧张飞之威,骤马望西而走,冠簪尽落,披发奔逃。张辽、许褚赶上,扯住辔环。曹操仓促失措。张辽曰:“丞相休惊。料张飞一人,何足深惧!今急回军杀去,刘备可擒也。”曹操神采方才稍定,乃令张辽、许褚再至长坂桥密查动静。且说张飞见曹军一拥而退,不敢追逐;速唤回原随二十余骑,解去马尾树枝,令将桥梁拆断,然后回马来见玄德,具言断桥一事。玄德曰:“吾弟勇则勇矣,惜失于计算。”飞问其故。玄德曰:“曹操多谋。汝分歧拆断桥梁,彼必追至矣。”飞曰:“他被我一喝,发展数里,何敢再追?”玄德曰:“若不竭桥,彼恐有埋伏,不敢进兵,今拆断了桥,彼料我无军而怯,必来追逐。彼有百万之众,虽涉江汉,可填而过,岂惧一桥之断耶?”因而马上起家,从巷子斜投汉津,望沔阳路而走。却说曹操使张辽、许褚探长坂桥动静,回报曰:“张飞已拆断桥梁而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