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枫高坐在他的面前,伏下身子,盯着他,低声地渐渐说道:“依律:‘先自告除其罪’。又,‘造意者重惩,从者轻处’。你只是一个来宾,不是造意首恶,如果肯自告,周君必能使你脱罪,而如果不肯自告,……,你感觉你还能活过今晚么?”
“妖言?图谶、巫蛊?杀不辜一家三人?”
裴元绍问姜枫:“枫之,你看?”
他嗫嚅地说道:“‘杀不辜一家三人’,季氏确有此罪,但是不是有妖言、图谶、巫蛊之罪,我不晓得。”
将吴庸带入堂中后,遵循周澈的叮咛,裴元绍甚么都没问,直接开口就问道:“你在季家多少年了?”
裴元绍、韦强架住他,把他扔到墙角。姜枫、南凌等人也跟过来了,高佳波笑道:“瞧他这一副窝囊样,刚才吃酒、打赌时多么威风,这会儿却连站都站不稳了,眼泪、鼻涕也都出来了。老裴、阿强,你们就算现在问他,怕也审不出甚么来。以我看来,不如先把他先丢这儿冻上一晚。等他被冻清楚、冻明白了,明儿再来审也不迟。”
吴庸终究举起了头,说道:“我说,我说。我愿,我愿做告密。”
――这武柏自被关入狱后,到现在没得开释。周澈走得急,把他给忘了。裴元绍接任亭长后,倒是想过把他给放了,但一向不得闲去叨教周澈,是以迟延至今。这大冷的天,想起来了,就丢给武柏半拉饼子,忘了也就算了,搞的武柏现在是勉强吊住一口气,奄奄一息了,也以是,吴庸摸他的时候,他只要力量转动一下,哼唧一声,没推测吴庸这怯懦的,竟就把他当作是鬼怪了。
周澈说了,诱捕、鞠问吴庸这件事由姜枫全权做主。世人听了,皆应诺,谈笑着回身出去。吴庸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想要拦住,又不敢。火光垂垂远去,出了犴狱的门。世人尽数出去后,顺手把门关上,狱中复又重归暗中,如墨染也似,伸手不见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