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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松再次带人,去雀阳里捕拿孑遗的季氏族人时,全部乡里都被轰动了,围观的人足足上千。这季氏平素放肆乡中,民愤极大,黔黎百姓们早就饱有牢骚,此时才不管他们到底有没有犯下“逆节绝理”之罪,目睹着那些昔日盛气凌人的季氏族人、来宾等一个个低头沮丧地带走时,不约而同地收回了喝彩之声。声震屋瓦,响遏行云。
陈松打头而行,两个甲士随其摆布,皆执长矛,挺胸而行。背面是赵迪,带着几个县卒押送季氏的那些被捕族人。再后边是周澈,带着姜枫、铁家昆仲诸人押后。
两汉的律法承前启后,承接前秦,为后代相沿,单就法律的角度来讲,虽有严苛的一面,如“因言开罪”这些,但也有人道的一面,如制止吏员夜入民宅捕人,又如在逮捕疑犯时不鼓励杀伤,以不伤害被逮捕报酬原则,如果无端杀伤疑犯,逮捕者乃至还要承担刑事任务。
周澈说道:“陈君,季氏夙来轻悍,固然此次捕拿了其族中的大部分男人,但剩下的另有很多人,情急之下,恐怕他们会狗急跳墙,有铤而走险的能够。这里中既无兵卒,又少懦夫,只凭里长、里父老两小我,怕会看不住他们。……,不如,留下几个县卒?”
姜枫见他看的出神,问道:“主公,在看甚么?”
“他门下的来宾呢?为何不带出来?”
连疑犯带甲士,一行五六十人,迎着萧瑟的北风,从巷中走过。巷子两边各家各户,俱皆胆颤,伏在门内,恭送他们分开,不敢昂首。听得他们脚步声走远,有胆小的方才敢膝行到门口,谨慎翼翼地探头向外看,人群中,一个特别显眼的背影落在眼中,头裹帻巾,腰佩印绶,侧边带刀,举头直行,可不是恰是周澈!有里民不觉感慨,说道:“昔日也曾在集上见过周君,当时只觉他恂恂儒雅,不敢信他任职亭部时曾闻鼓而起,半夜击盗!本日观之,我方信矣!”
里长面如土色,汗如浆出,唯唯诺诺,只知点头应是。
季氏是个大族,此次陈松捕拿的都是男人,并且只是一部分男人,另有很多的人没被捕拿。如果罪名坐实,起码是要连累他们全族的,以是陈松交代里长看好季氏别的的族人。
周澈顺利拿下季氏族人,固然季家罪名还式微实,但是陈松之前不是承诺的承诺:“若这些罪名皆失实,族其三属也不为错”,想必用不了多久,这个罪名也就能坐实了。至于县令黄琰会不会承认?以他对周澈的赏识和周澈周氏的背景以及他本身也需求政绩的这类种环境来看,料来他也绝对不会节外生枝的。
“君博通今古,当知凡为苛吏者,纵有一时之快,终难以善终。前汉之郅都、屠伯,皆触律伏法,张汤他杀狱中,王舒温乃至族灭。本朝近人如王吉者,视事五年,杀万余人,使京师威震,而皆终不免开罪身故。《诗》云:‘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君不成不引觉得鉴!”
周澈刚才在院中,不分青红皂白,将季亮家中的来宾、奴婢杀了个干清干净,严格来讲,这是冒犯律法的,但是却因为他有周氏的背景,陈松固然不信他的说辞,却也不肯与之计算。――无端杀伤是冒犯律法的,但如果像周澈说的那样:“疑犯逮捕”,倒是能够将之杀死而无罪的,只是赏金....赐与其的嘉奖只付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