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周澈本来就筹算在诛灭季氏后,便再将“仁德”显现给乡民看看的,听了黄忠的劝说,沉吟半晌,说道:“也罢,我早几天便成心巡行乡中,只是因汉升你才返来,我甚是欢乐,连日喝酒、畅谈,忘了光阴,故而迟延至今。现在既然乡中传言四起,我就下去巡查一番,让他们看看,我不但有‘酷烈’,亦有‘仁宽’也。”拂袖起家,叮咛孙信,“去后院厩中牵马过来。”笑对黄忠、黄盖、姜枫说道,“诸君可与我同业。”
季氏被灭一事,无益有弊----无益的一面是:进步了周澈的声望。上至乡里的豪强大姓,下到吏、民,都是以而窜改了对周澈的观感,不敢再藐视他,对他畏敬有加。
倒霉的一面是:在大多数的乡吏、乡民眼中,周澈成为了一个“苛吏”,一个不脱手则已,一脱手便令治下血流成河之人。毕竟,受季氏案连累的足有好几百人,铁定要被正法的占一半以上。别说本乡,便是全部汝南郡也好久没有如许的大案子了。
三人应诺。
乡亭的百姓和横路亭的百姓一样,有充足的,有贫苦的----富者如许家,一如横路的文博家,自有庄园,广占良田,养有来宾、徒附,出行车马冠盖、豪奴拥戴,居家奴婢陪侍、锦衣玉食。贫苦者则家徒四壁,无有长物,没有立锥之地,****驰驱劳苦,犹不能得一餐之饱,一衣之暖。以比例而言,像许家如许的豪强,乡亭仅其一户,家资数万、勉强够衣食的约占一二,剩下的全都是费事之家。
出了堂、院,在办公厅门口,遇见了几个乡吏。这几个乡吏见周澈出行,无不屏息凝气,战战兢兢,让步在道侧,膜拜相送。在周澈诛灭季氏之前,他们对周澈也很恭敬,但当时的恭敬大多只是流于大要,现在则是发自肺腑的畏敬。
黄忠虽是武人,但却亦知当今的士子、名流们并不喜好苛吏,讲究的乃是“仁治”,因此面带忧色地说道:“为我之故,扳连皓粼得‘苛吏’之名,俺实不安。……,皓粼,今之士子皆以宽仁为美,‘义纵’之名若被远传,恐对你今后的出息倒霉,千万不成轻视,一笑了之啊。”
费事之家又分两类。一类是固然费事,但家有壮丁,或者边种田、边打零工,或者干脆就去给豪强做徒附,好歹能刨些食来,一天一顿饭也好,两天一顿饭也好,不致饿死。一类是家中没有丁壮,只要老弱孤寡,已处在饿死的边沿,幸有族人帮衬,方才苟活至今。
他本来筹算此次巡查只是出去随便逛逛,当即窜改主张,等孙信牵马过来,叮咛他去把郭强找来,再去后院取了一些钱、肉,放在顿时,对黄忠、黄盖、姜枫说道:“诛灭季氏前,我也曾巡查过乡中,虽没有走遍各亭、各里,但对乡亭已经是比较熟谙了。乡亭各里中都有孤寡白叟,今除夕已过,气候仍冷,也不知他们的日子过得如何?我们先去这些人家中看看罢。”
义纵是汉武帝年间以峻厉手腕打击豪强地主的闻名“苛吏”。他任职定襄郡太守。义纵到郡,以杀立威,四百余罪犯同日斩杀。全郡人闻讯吓得胆战心惊,不寒而栗,定襄郡很快获得管理。
这前一类太多了,周澈临时是有力互助的。他要想显现仁德,目前只能极力帮一帮后者。用了大半天的时候,他带着诸人,把乡亭诸里悉数跑过一遍,凡是属于后者的贫家,无一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