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促在前院的堂上。堂门正对着官寺的院门,他瞥见周澈他们威风凛冽地出去,不知如何俄然想起了一个词:“虎狼之威。”还将来得及下堂相迎,周澈已大步流星地来到堂上。
周澈平时待人都是和颜悦色,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强势凌人。在任乡长时,他先剿盗贼、复灭季氏,在洛阳审案,仗义执言,脾气中本就有倔强的一面,这时拿出来,也是威势逼人,隐有杀气外露。等县功曹等出去后,他问郑促,说道:“县丞、县尉呢?”
“荥阳到我豫州仕进,真不易啊!郑君应知我是汝南人吧?”
荀攸微微一笑。周澈心道:“事将成矣!”收回视野,盯着郑促,叱道:“足下黑绶铜印,六百石县长!今与台阁令史相坐对话,却瘫软在地,双眼不睁,是何意义?”
田丰拿起放在案几上的纸和笔,给他送畴昔,说道:“既然愿还印绶,可自书己罪,自辞己官,奏记朝廷。”奏记者,下级给下级的上奏公文是也。郑促身前没有案几,他抓起纸笔,顾不上换处所,撅起屁股,趴在地上就写了起来。待写完,田丰呈给周澈。
“鄙人、鄙人……”幸亏被荀攸逼得狠了,他道:“鄙人单车归家!”
“郑君也算是雅士了,可闻吾郡有月旦评,足下知否?”
“他们尚不知君来。请周君少坐半晌,我这就叫人去请他们。”
西边就坐了他一小我,劈面是周澈、荀攸、田丰三小我,三双眼看着他,搞的仿佛审判似的。他不安地扭了下身子,向堂外睃了一睃,俄然想起了沈纳。――从周澈进入县廷开端,一向就气势压人,搞的他直到现在才把沈纳想起,当下问道:“鄙人一接到门卒报讯,闻知梭巡台端光临后,当即就遣了鄙县主薄前去相迎,但是没迎上么?”
许子将即许劭
郑促如坐针毡,本身都不晓得本身是如何把公牒看完的。
这一坐下去,他的感受更不好了。
郑促固然是个雅士,但在故乡和朝廷没甚么贤名,他晓得许子将,许子将不晓得他,又怎会获得许子将的赞誉,红着脸,摇了点头。
郑促满头大汗。堂外的热气一波波袭出去,堂上闷热不堪,氛围仿佛都呆滞了。田丰提起羊毫,又悄悄地放在案上,收回了一声寒微的声响。听入郑促耳中,却如惊天轰隆,他手上一松,公牒掉落地上,仓猝又俯身捡起,说道:“这,这……”
周澈跽坐,身子往前倾,按住剑柄,直视他,说道:“君自至县,贪污狼籍,所得不义财至数千万,极刑。府君欲令我考案,念君儒生,又恐负举者,不忍揭穿示众,故密以手书相晓,欲君自图进退。孔子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今若还印绶去,或可展眉于后;不去,君所贪之钱适足以葬君也。”他坐回身子,最后说道,“言尽于此,请足下熟思之。”
这是汝南郡的一个高傲。郑促是个雅士天然晓得,他说道:“君郡许子将少峻名节,好人伦,才高名重,年十八即得‘希世出众之巨人’之赞,与陈仲举、李元礼、郭林宗诸贤齐名。他尤能知人,好评点天下人物。因他近年来每次评点人物多在每月月朔,故名‘月旦评’。
“足下为阳城长数年,赋敛无时,贪污不轨,总计多收口算钱三千余万。县中大姓刘氏,贼杀人,按律当死,足下受其贿,释之不究。足下又受商贾、冶家财贿,少收市税、铁税;又明知治下豪强大族自占藏匿家訾,不究其罪,见知故纵……府君手书的这些条则犯警事,可有错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