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郡府,进入前院,还没登入正堂,就闻声堂内有人怒声喝道:“府君乃剖符之臣,天子以一郡托之,百万郡民望之,今贼乱未起,便闻风而遁,岂有此理?且,洛阳距我郡不到二百里,近在肘腋间,吾郡若失,洛阳危哉!为君、为国、为民,便是妖贼百万围城,也不能走!何况本日妖贼尚未起事?费丞,你撺掇府君弃城走,但是想陷府君於不忠不义,令府君受天下人的不齿唾骂么?”
荀贞简朴地汇报了一遍,最后说道:“波才至今不见踪迹,大乱或许就在不久后。大乱一起,城中怕会汹汹。为安民气,公达有一计献给明府。”
在他下到虎帐的这几天里,荀攸、戏志才一向侍从在他的摆布,也看出了郡兵的不敷之处,对此深觉得然。
“好,好。正该如此。”
“充足万人吃用半年。”
颍川邻近都城,交通便当,经济好,人丁多,是个富郡,郡兵们的设备不错,练习环境就不容悲观了。
费畅和郭图的干系还算不错,没推测他翻脸不认人,出口就是“请明府斩郡丞”,又羞又怒,说道:“波才一起,从者必众,现我城中只要郡兵三千,京师也不知会不会驰援吾郡,阳翟恐终不能全。我劝府君弃城,也是为了府君着想啊!”
有汉一代,特别本朝以来,“募兵”分为两类,一类是临时招募,战后闭幕;一类是耐久在役的职业甲士。乐府诗唱道:“十五参军征,八十始得归”,说的就是后一种募兵,颍川郡兵里那些五六十的老兵也恰是属於后者。
雪夜攻庄后第三天,波才围城。
荀贞熟谙郡兵环境,清算备战。钟繇招募武勇,充分城防。杜佑亲督各县搜捕波才。郭图与仓曹、户曹盘点郡府存粮,他刚算清好存粮数量,返来禀报,恰碰上钟繇痛斥费畅,听到了费畅劝文太守逃窜的话,顿时勃然大怒,厉声说罢,超出早来半晌的荀贞三人,在门槛外去掉鞋子,大步入内。
荀贞与荀攸、戏志才对望一眼,跟在他后边接踵入堂。
颍川郡三千余郡兵里最多的是轻装步兵,占了一大半,一千七八百人。弓弩兵次之,约七八百人。甲士起码,只要四五百人。
颠末核实,人数倒是不错,各部、曲郡兵加在一块儿,总计三千一百余人,只是这三千一百余人并不是每一个都能上阵杀敌。荀贞在各曲、各队都发明了很多白发老卒,一问春秋,老的六十多岁,小一点的也五十多了,铠甲都穿不上、兵器都拿不动了,还如何上阵杀敌?
文太守年纪本就大了,这几天又睡不好觉,昔日在堂上,他向来都是挺胸昂首,固然干瘪短小,却也显得非常昂扬,本日却委靡不振,神采发黑,满眼血丝。他咳嗽了声,看了眼钟繇,又看了眼费畅,正想说话,听到堂门口一人厉声叫道:“乱事将起,不思保全郡国,反欲弃城逃。鄙人请明府斩郡丞!”
甲士和轻装步兵被混编在一起,两千多人编成了一个“部”。遵还是例,弓弩兵独立体例,编成了两个“曲”。
能够设想一下,城池被围,放眼城外都是仇敌,与外界消息断绝,也不知外边的环境如何,坐困孤城,谁不会忐忑惊骇?但如果在这个时候,主官奉告你:不必担忧,我这是受命守城,用不了多久,京师的救兵就会到来。“外有必救之师”,民气自也就稳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