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这个“市”便是一个“乡市”，处所比较大，商贩比较多，货色较为齐备，来买东西的乡民也很多，不但有本地的乡民，另有从外亭、外里乃至本土来的。全部阛阓上叫卖声不断於耳，男男女女、人来人往，喧吵嚷嚷、川流不息。
“嗯？”
阛阓绝顶有一家酒垆，店不大，茅顶白墙，门前高挂了一面酒旗，在风中扭捏。
荀贞这不是第一次来乡亭。为了程偃的事情，他前厥后过两次，后又应高素的聘请，休沐时来过两次，虽说都只是浮光掠影地来而又去，但对乡亭的大抵环境已不陌生。进入亭中，过了两个里落，折下乡路，行在桑榆间，路人渐多，远远地闻声喧哗之声。
高素得了“嘉奖”，对劲洋洋，问道：“如何评价的？”
这阛阓比繁阳亭的“亭市”大很多。――“市”分几种，在县城里的是“县市”，在乡治的是“乡市”，在亭里的是“亭市”，在有些里中另有“里市”。“县市”就如后代的“市场”，有墙垣，有店铺，有堆栈，有专门的机构和人办理。“乡市”、“亭市”、“里市”则就如后代北方乡村的“集”，在特定的日子里，老百姓商定俗成、自发堆积，买卖货色、互通有无。
“恰是。”
“火线为何喧华？”
这一节是明天的。
他来到摊前，把那摊主小贩按住，顺手拿起了一面铜镜，在面前映了一映，瞧镜中的影象，见映出一个平帻短髭的威武青年，笑道：“镜子不错，打磨得颇是邃密。”反过来，镜子后背上刻了一句铭文：“常繁华，乐未央”，写的是隶书，但歪倾斜斜的，欠都雅，他点点头，说道：“好字！”问那摊主小贩，“这镜子是你自做的？还是从别处贩来的？”
高素见荀贞下了马，也跟着下来，将缰绳抛给一个乡吏，摇摇摆晃地凑前来，听到荀贞与那小贩的问答，挑眉立眼，对那小贩说道：“你这小儿，‘是’甚么‘是’？没听清荀君问你的话么？……，问你这铜镜是你自做的？还是贩来的？
荀贞哈哈一笑，心道：“我虽鄙人，却也不是彼等膏粱纨绔可比。”将拿着钱囊的小任唤到近前，叮咛说道，“取三百五十钱给他。”
“钱三百五十。”
那小贩认得高素，先被高二骂时，觉得大祸临头，却不料荀贞如东风和暖，不但没有斥责他，反而还买下了他的一面镜子，拿着钱如在梦中，立在摊前，痴痴地目送荀贞远去。几个刚才被吓跑的乡民转返来，凑成一堆，说道：“这便是新来的有秩么？怎与高素同业？……，不过刚才听他说话，却与高素不像是一起人，极是平和端方。”
“贞之？贞之？”
“一个死了的人提他何为？”高素话音未落，蓦地想起了甚么，喜笑容开，问道，“贞之，你但是又要给我讲故事了么？”
“这个故事里有三小我，一个便是郭林宗，别的两个则是陈留郡人，――陈留郡与我颍川交界，离颍阴不远，你可去过么？”荀贞第一次见高素时，就是给他讲了一个故事，厥后几次相见，又讲过好几个游侠平生，对高素的心机已拿捏得差未几了，却不直接就开讲，而是散开话题，卖了个关子。
少数范围大点的亭市，也设得有“亭市椽”，专管市务。
“此乃本乡新任的有秩荀君，本是俺们繁阳亭的亭长，今儿来上任，俺跟着一块儿来了。”说话的工夫，程偃已经从白叟面前走过，扭头拱手，说道，“改天沽些好酒，上家看你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