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巨先分开吵嚷的人群，大声叫道：“亭长来了，都让开点，让开点！”
此次没人回声了。世人尽管小声说话，没有一个挪脚的。
“东乡亭比我们亭小，阛阓上的东西也不如我们齐备，以是，他们亭部的人常来本部买东西。”
“如此大丈夫，谁不平气？”
“此话怎讲？”
“噢？”
“但是他俩在买东西时起了吵嘴争论？”
程偃像是听到了多大个怪事一样，撑大了眼睛，反问道：“荀君不知许仲是谁？”
此中一个不谨慎，不知绊住了甚么，惊叫一声，几乎跌倒，陶盆掉到了田里。
“那你又为何来亭中报案？莫非就不怕许仲被我拿了？”荀贞晃了晃手中的木板，说道，“遵循律法，他这是用心杀人。‘贼杀人，及与谋者，皆弃市’。你如许佩服他，莫非就忍心看他被捉、被杀？被曝尸街头？我瞧你方才另故意机调戏妇人，好似一点都不担忧？”
当今之世，豪桀大户交代游侠、藏匿犯警是平常可见的事情。荀贞的族人便曾藏匿过“犯警”，固然并非许仲这类轻侠，而是遭到朝廷通缉的名流，但性子上老是一样的，都是通缉要犯。
“竟是如此！”荀贞啧啧称奇，心道，“倒也当得起‘奇士’二字了。”诘问道，“接着呢？”
史巨先回顾笑道：“亭长，你瞧这几个妇人如何？都是冯家的徒附、大婢。你要相中了哪个，俺替你去说！”他竟是涓滴不受命案的影响！
程偃正要答复，劈面有几个妇人贴着路沿走来，粗衣陋服，衣不曳地，都系着形同围裙一样的“蔽膝”，或托或捧，拿着几个陶盆。
“阿偃给你讲了么？许仲之以是和王屠结仇，是因为他的母亲。”
史巨先自告奋勇，上去拉人。
行李中放的有亭长的袍服、法律东西，都是从县里领来的。时候紧急，来不及换衣服，只将帻巾取下，换上代表“亭长”职位的红色帻巾，又拿了木板和绳索，他问道：“大市离得远么？”木板上刻有律法，绳索用来捆人，这两样是亭长法律的必备物品。
东乡亭在繁阳亭的南边，两亭相连，归同一个乡统领。
在前头带路的史巨先哈哈大笑，打了个唿哨，凑上两步，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抽回击，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叫道：“好香！好香！”妇人们都笑了起来，那被抓的妇人或许熟谙史巨先，不但没翻脸，反给抛了个媚眼。
“因为他的母亲？”联络程偃刚才的话，荀贞顿时了然，说道，“……，但是他的母亲和王屠在阛阓上起了争论？”
荀贞顿时了然，心道：“必是又一个乡间轻侠。”问史巨先，“案发那边？”
“如何？这个‘许仲’很驰名誉么？”
荀贞“噢”了声，心道：“本来不是本亭人，难怪没有听郑铎提及。”又问：“既是东乡亭人，却来本亭杀人，……，那王屠与他有仇么？”
百余年前，大名士桓谭曾说过一番话，讲的就是这类民风：“古人相杀伤，虽已伏法，而私树敌雠，子孙相报，后忿深前，至於灭户殄业，而俗称豪健，故虽胆小，犹勉而行之。”
或许是遭到许仲杀人启事的所影响，现场到了面前，荀贞反而安静下来，蹲下身，用木板扒开尸身的短衣，身上没有伤痕，只脖颈上有处刀伤，大动脉被刺破，血流浑身、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