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光阴头西移,官道上的行人少了一些。
“既然如此,诸君,我们便去案发明场看一看吧?”
“阿偃给你讲了么?许仲之以是和王屠结仇,是因为他的母亲。”
荀贞下了马,由史巨先和程偃一左一右护着,挤进人群,到了里边。
“是,也不是。”
史巨先分开吵嚷的人群,大声叫道:“亭长来了,都让开点,让开点!”
此中一个不谨慎,不知绊住了甚么,惊叫一声,几乎跌倒,陶盆掉到了田里。
百余年前,大名士桓谭曾说过一番话,讲的就是这类民风:“古人相杀伤,虽已伏法,而私树敌雠,子孙相报,后忿深前,至於灭户殄业,而俗称豪健,故虽胆小,犹勉而行之。”
“也不能说是争论,只能说是受辱。”
荀贞笑了笑,伸手把他招到马前,问道:“阿偃正给我讲许仲和王屠结仇的事儿,你清楚么?”
两汉以孝治国,孩童识字后,读的第一本书就是《孝经》。老母受辱,许仲不活力才是怪事。
“竟是如此!”荀贞啧啧称奇,心道,“倒也当得起‘奇士’二字了。”诘问道,“接着呢?”
“噢?”
案情很明朗,许仲因仇杀人,现场没甚么勘查的需求。人已经死了,尸身也不能总留在地上。既然王屠家里只要一对妻女,没有男人,那清算尸身的活儿就由亭中代庖就是。
因为母亲受辱就杀人,听起来有些不成思议,但放在当时并不奇特。
陈褒聪明,在刚才程偃去拿行李的时候,把荀贞的马也牵了过来,请他骑上,前呼后拥,出了舍门。
当今之世,豪桀大户交代游侠、藏匿犯警是平常可见的事情。荀贞的族人便曾藏匿过“犯警”,固然并非许仲这类轻侠,而是遭到朝廷通缉的名流,但性子上老是一样的,都是通缉要犯。
“王屠不熟谙许母,但却熟谙许仲,知其威名,以是在许仲找上门后,有过告饶。不过许仲当时放过他,却不是因为他的告饶。”
统统人都应是。
史巨先自告奋勇,上去拉人。
“许仲杀人”的故事一波三折,冲淡了荀贞初遇大案的严峻,他问道:“那如何办?”模糊猜到,“是了,许仲直到本日方杀王屠,但是当时王屠告饶了么?”
“这就是新来的亭长么?年纪不大啊。”
史巨先咧着嘴,满不在乎地笑道:“亭长,俺也不瞒你。许仲本就朋友多,现在又做下这等孝事,名声必然更加远扬,郡县中的豪桀都会欢迎他上门,当高朋一样接待,并主动帮他藏匿行迹。只要你没当场抓住他,今后永久都不成能抓住他。”
史巨先摇了点头,说道:“不止为母杀人!”
“他不是我们亭人,系东乡亭人。本年该有二十四五,家中务农为生。”
荀贞呆了一呆,不会这么不交运吧?刚来上任,半天不到,就碰上了杀人案?面前报案之人,非常面善,可不就是方才和陈褒对赌的那人?
黄忠留下,陈褒自去寻杜买。
黄忠迎上去,问道:“如何了?”
“但是他俩在买东西时起了吵嘴争论?”
荀贞听得一头雾水,“这王屠如何就被人杀了”,尚未听得明白,程偃已拥戴史巨先的话,大声奖饰。陈褒虽口不言说,但观其神采,亦是一副非常敬佩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