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向?”
这点意义,荀贞当然不成能给他们解释,只是望着一点点沉落的落日,沉默以对。
红日西落,烧红了天涯的云彩。沃野青青,与远处的林木、山峦连成一片,在暮色下,带几分沉寂,带几分寥落。风凉如水,三两麻雀叽叽喳喳地飞过,视野可及的里舍中炊烟袅袅。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繁尚不附和,撑大了他凸起的眼眶,耸动着鼻翼,说道:“怎能一样?任职县中,既面子,俸禄也多!亭长才几个钱?勉强够吃用罢了。以君家世,若在县中任职,少说也是个百石吏!”说到“面子、俸禄多、百石吏”的时候,他满脸的神驰羡慕。
薄夜如纱,覆盖大地。
这几句都出自《诗经》。
一亭中,若将亭长比为仆人,那么“亭父”近似管家,“求盗”则是鹰犬,多由健旺者为之,是亭长保持本地治安的得力助手,不成轻视。
杜买道了声谢,叫上繁家兄弟中的繁谭,两人不等用饭,牵马出亭,迎着暮色,赶去县中。
荀贞沉默半晌,眺望天涯夕照,吟诵道:“夙兴夜寐,毋忝尔所生。既明且哲,以保其身。”
荀贞复又温言说道:“天气已晚,宵禁后行路不便。你们先归去吧。我等下就遣人去县中报案,快的话,明天县里就会有人下来。你们是苦主,定会去找你们扣问环境。归去后,不要外出,在家等着,好么?”
她扑过来,抓住荀贞的脚,叩首哭诉:“亭君!亭君!贱妾丈人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下午就被人杀了。他这一死,丢轻贱妾孤女孀妇,今后的日子可该如何办?亭君,亭君,求您必然要为贱妾做主!”
“不用饭了?”
入夜后的故乡风景更是悄悄沉寂。在门口坐了这么会儿,又和程偃、陈褒、繁尚说了会儿话,荀贞的心境安静下来。
一边想着,他一边又取出了些钱,递给黄忠,说道:“她两个女子,逢此惨事,失魂落魄的,不能让她们单独归去,你且送她们一程。王屠已死,传闻她家的亲戚又多殁在疫中,今后的生存怕有困难,这些钱,你给她们。固然未几,聊胜於无。”
陈褒不似程偃粗直,开口前先谨慎地察看了下荀贞的神采,然火线才说道:“荀君,有句话不知该问不该?”
他呼出一口浊气,不再去想许仲,不再去想王屠及其妻女,也不再想自家的“大计”,更不再去想可知、又不成知的将来,说道:“辛苦你了。黄公,莫忘封闭舍门。我先去睡了。”
和县吏一样,亭中诸人在事情时候也是吃住亭中,不准回家的。平时做饭都是由黄忠卖力,程偃诸人只会吃,不会做。
暮色垂垂深沉,官道上的行人希少起来,偶有从舍院门前仓促走过的,也不再是过路的搭客,而是从田间归家的农夫。
黄忠莫名其妙,等荀贞步入后院后,问程偃、陈褒、繁尚:“你们刚与荀君说甚么了?如何看他恍忽降落?”
陈褒、程偃、繁尚三人没有读过书,听不懂,大眼对小眼。
……
“来到俺们这乡间处所,适应么?”
“甚么?”
“不饿。你们吃吧。”
黄忠、程偃、陈褒等人都在,别的还多了三个陌生男人和两个女子。
荀贞去后院写好公文,交给杜买,又道:“此去县里数十里路,天快黑了,你一人赶夜路不平安。我将马借你,你找小我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