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戏罢又换了一出,苏幕见得胭脂半响没有动筷,垂眼看着桌案上的菜,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便握住她的手,浅声道:“要吃甚么,我给你夹。”
桌案上的菜肴自不消提,皆是扬州良庖子的技术, 且大部分是苏府野生的厨子, 一道道特长好菜摆得满满,汪南溪拌鲟鳇,张四回子全羊,汪银山没骨鱼, 管大古董汤、孔切庵螃蟹面等,无一不叫人垂涎欲滴, 食欲大振。
这一桌桌热气腾腾的, 越吃越和缓, 加上梨园扫兴,席间觥筹交叉,倒也半点不觉夏季酷寒。
胭脂倒不防他会直接把本身带到席上,这四周的人多多极少都看过来细细打量,叫她内心有些不喜,便也只坐在苏幕一边,垂眼看着桌案上的菜默不出声。
苏老爷见状脸都青了,苏幕如许的人会顾及旁人才有鬼,张嘴一口吃了胭脂咬过的丸子,笑着拥戴道:“恩,是好吃。”胭脂面上欣喜,更加勤抖擞来,时不时就喂苏幕吃一些。
他早揣摩着苏幕不可,没想到还是真的,这怕是光有壳子,内里却不顶用,不然这小伶人如何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般急不成耐地勾上来。
一旁坐着的苏夫人看着眼里,面上和颜悦色,内心尽是暗喜,她但是巴不得苏幕多玩几个伶人,免得总在面前碍眼。
胭脂不知前头动静,半路便支开丫环,让她回屋里取件披风来。
胭脂看着他的手握着本身的,靛蓝色的袖口都镶绣着金丝流云纹,衬到手更加皙白苗条。
这一声可真不小,引得世人皆看过来,瞧着趾高气扬的模样,很有几分恃宠而骄的女儿娇态。
苏府现在的财力已非她所能估计,这些日子苏幕这般挥金如土,苏家却完整不当回儿事,可见这点银子在他们眼里底子不值一提。
也不知苏家的公子中了甚么邪,这般了竟然还没甚么表示,竟还旁若无人叮咛了丫环将人谨慎送去。
胭脂想着便伸手抱着苏幕的胳膊,上半身柔若无骨地倚在他身上,眼眸亮晶晶看着他,伸出细白小指,软着嗓子娇道:“爷,我要吃那大猪蹄子。”
世人越看便越觉苏幕是个拎不清的,这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放着太守令媛不要,被个伶人玩物拦了前程,可不就是个傻的吗?
芙蕖儿美目圆睁,心头一阵滴血,暴殄天物的混账,好东西不会用,可劲儿糟蹋!
曹班主说完,见胭脂没甚么大反应,便又兴趣勃勃道:“瞧苏公子这看重你的模样,这大寿愣是没让苏野生着的梨园子上,全让我们雪梨园包了!
远处的芙蕖儿一听这话,不由嘲笑出声,眼波微转睨了眼胭脂,可真是大变样了,以往没心没肺的模样,现下这般行动举止很有几分大户人家的气度,这通身的穿戴可真是......
苏老爷那微微和缓的神采一下就黑沉了下来,面上隐含肝火,只是碍于人前不好发作。
曹班主本还筹办和胭脂好好叙话旧,一听芙蕖儿这嘴上没个把门的,一开口就惹了人,直气得一叠声儿追骂而去。
贺大人面色越沉,本就官威在身的人,这般冷了脸,旁人那边还敢说甚么。
苏老爷看在眼里,一时气得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瞋目瞪向苏幕。